“之前不是求着包养?”何文渊脸色极差,面上透露着些许不解。“缺钱就能来舔,不缺了把我一脚踹开?”他带有些控诉的语气砸下,胡愚获也有些发懵。怎么这么像是自己再次伤害了他?愣了两秒,她还是尝试着开口道:“不是这样的。”“那怎样?”男人拽着她的手腕缓慢逼近,两个眼眨也不眨,干瞪着她。“你搞错了…不是因为不缺钱我就把你踹…”她顿住,接着道:“是因为我要自己工作。”“我给不起你那点工作收入?”他的语气近乎是咬牙切齿。怎么才说得清楚,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可是何文渊似乎只看得到钱多还是少。“…不是、不是多少钱的问题啊…”“那什么问题?”“自己工作赚的钱…不一样的…”何文渊眉心一挑,终于明白了些。心头却涌上了一股子诡异的苦楚。他从没意识到自己的掌控欲有多强,此刻发觉胡愚获同数年前的变化,几乎将他胸腔内搅得天翻地覆。胡愚获自己要工作?不能像之前一样全身心的雌伏在自己身边?他是胡愚获的救命稻草,是她唯一可以依靠依赖的存在。她刚刚说了什么?不能留在自己身边的原因,是为了一份全勤也只能拿到叁千出头的工作。他何文渊能给胡愚获的,能翻多少倍?但是她说这两个钱不一样。之前求着他包养,对她来说是个兼职?胡愚获在靠他还是靠自己这两个选项中,把后者排在了之前。就算比较起来差距极大。她的眼神明明畏缩极了,却没来由的含着一丝坚定。曾经的自己于她,是雪中送炭一样的存在。但他再次出现后,只能算是锦上添花。何文渊早就不是她的救世主了。她为什么在兆城时一声不吭,来了海城却抗拒留下。何文渊终于理解了原因,让他头脑几近轰鸣。胡愚获怀疑自己是因为眼眶含泪而视线模糊,看错了男人的神情。可是他脸上,分明是明晃晃的灰颓。泄气,或是沮丧。“…工作我也可以安排。”他觉得,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不一样…”扪心自问,胡愚获非常不想忤逆男人。但是如果一直逆来顺受,自己永远跳不出这个…牢笼。她也震惊,自己脑海中居然跳出了牢笼这个词。胡愚获曾经用很多词形容过何文渊的存在。如果自己是植物,何文渊就是土壤。如果自己是动物,何文渊就是主人。但自己是个人,何文渊在此刻,居然成了牢笼。就算是用金银筑起的,也是个夺取她部分权利的牢笼。“你还要怎么样?”这个问题应该让她来问才对。胡愚获没答,男人又再次追问道:“你要工作,我说我可以安排,你还想要什么?”何文渊为什么是个牢笼?胡愚获脑中闪过无数答案。他决定了自己的太多太多,翻掌云,覆手雨。“这…也不一样。”“都是工作有什么不一样?”她眉头拧起了。胡愚获不信何文渊到现在还不理解自己的意思。他让步了,顺着她说了工作的事了,他肯定理解自己坚持的什么了。何文渊只是不接受而已。所以就算是让步,他仍不愿让胡愚获跳出自己的掌心,失去掌控。“你明明知道的,有什么不一样。”她语气终于褪去些弱声,却也不看一旁的何文渊,只是盯着天花板。何文渊给她打点的东西,不管是工作还是任何,现在的胡愚获会觉得,这是借来的。而还款期限,全凭男人决定。他仍然拥有把自己捧上云端的能力,同样的,他能在一瞬之间轻松收回给胡愚获的一切。可她现在,只想要自己的、稳定的那一部分。男人看她固执的样子,牙关咬紧,下颌角鼓起一个小包。他从不觉得胡愚获是块难啃的骨头,直到此刻。“…还有五天。”就满一个月了。“嗯。”胡愚获自觉算得比他清楚。的确如此。在何文渊意识到胡愚获对自己的需要早就不如曾经之前,他从没想过胡愚获会在某一天表示,她不需要自己。“这样,”何文渊喉结滚动。“魏停出院,我们就一起回兆城。”“你不工作?”“我一直在工作。”但没那么忙。御星娱乐是家族企业,何家老爷子操作下,中心家庭和旁系划分很清楚。所以现在最小一辈,加他在内一共只有叁个堂兄弟,他们能随意出入何家老宅,能插手家族企业,且没有什么权利纷争。最小的何进完全没有要接手的意思,排在老二的自己又是五年前才回到何家长住,最上边还有个专作为接班人培养出来的大哥。说白了,虽然工作,但闲。老幺何进现在还没大学毕业,父母也都是家里老幺,打小就随了爹妈是个小开做派,何家老太太去世后,他就从老宅搬了出去,家族企业理都不理,只做自己想做的事。老大何泉在已经到了奔叁的年龄,是大伯的孩子,叁兄弟中唯一一个基本没离开过老宅的。从小就作为接班人培养。何文渊排在中间,五年前才改回母姓。回来之后,老爷子、大伯和何泉在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希望他能在以后接手母亲生前的工作——掌管御星娱乐整个公关团队。等何泉在掌权后,给他打打辅助。但不急于一时,所以现在的工作量并不大。而他的家庭情况,是叁兄弟里最复杂的,母亲谈个恋爱如同扶贫,难产后最虚弱的时间里,被父亲出轨之事打击,郁郁而终。一边是初中知道母亲死因后对父亲的厌恶,一边是从小就没有长住过的何家。魏家、何家两头,他归属感都不强烈。归属感唯一的来源,只有胡愚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