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怀疑仅仅持续了片刻,片刻后车子拐弯,他看到了曲铭心的正脸。
没有慌乱,没有庆幸,没有虎口逃生后所有人都会有的心有余悸,只有满足和幸福的笑脸。
他捧着馄饨碗,和对面那个同样举止自然行云流水的人嬉笑着。
孙群峰认识曲铭心,是因为数年前他们曾经有过合作。雄狮不仅负责对外,境内出现重大危险事件的时候同样需要他们出面解决。
那时候的孙群峰还是应急处理小组的副组长,曲铭心也正好是雄狮的副中队长。
他们那次的合作非常短暂,交流也不过寥寥几句,曲铭心听他们介绍情况和希望的解决方式,点点头,然后按照他们想的那样解决掉一切问题。
但曲铭心仍然在孙群峰的心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他记得那个人浑身浴血但面容随和的样子,也记得他勾起的唇角和流光溢彩的眼睛。那不是孙群峰第一次和特种兵合作,但的确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特种兵。
自由、强大、随和但执着。
孙群峰记得那时也是千钧一发的场景,被挟持的孩子在歹徒的刀尖下不住的恸哭着,而绑匪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炸弹遥控器,躲在孩子小小的身体后面笑的猖狂。
危急时刻,曲铭心骤然发难,破窗而入时抬手开枪,两颗子弹准确的避开了孩子,没入绑匪的大脑。
那时的曲铭心也是没什么表情的,一切结束后他抱着孩子出来,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哄孩子,但两个人笑的都十分灿烂。
那会孙群峰就觉得,这是个人才。
曲铭心开车到早点摊的时候贺白已经吃完馄饨付好钱,自己推着轮椅在路边等着他了。曲铭心下车把他扶上副驾驶,然后把轮椅放在后备箱。
将近一周的时间里这一系列动作曲铭心做了无数遍,距离他上次这样做也不过一天左右的时间,但曲铭心却依然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尤其是在劫后余生之后,他搂着刚刚一起跨过生死的爱人,做之前他们已经习惯的事情。
他们在回家的路上默契的保持着沉默,短短十数分钟的距离,他们既没有看向彼此,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直到曲铭心关上家门的那一刻。
不知由谁先开启了这个吻,但总之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后,他们已经紧紧的抱在一起,疯狂的毫无保留的拥抱着亲吻着对方,似乎要将自己融进对方的身体里。
曲铭心一边用力的夺取着贺白的呼吸,一边面对面的抱起他来,让他修长的腿盘在自己的腰上,三两步飞快的走上楼梯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把贺白扔在床上,明明呼吸还是紊乱的,脸也有些红,但仍然居高临下的理智地审视着贺白,看着他同样情动的模样,擦了下自己的嘴角。
明明该做的不该做的事情他们已经都做过了,甚至上一秒他们还在拼命的接吻,但曲铭心仍然站在窗边看着躺在床上眼眸氤氲的贺白,低声又缓慢的,像一名绅士那样问道:
阿宁,我可以吻你吗?
贺白躺在床上,看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男人,看着他呼吸急促似乎已经无法忍耐的样子,看着他紧盯着自己的眼睛。
贺白冲着曲铭心伸出双手来,那是一个需要拥抱才能满足的姿势。
他的声音温柔又好听,比得上教堂里代表宽恕的悠扬钟声。
曲铭心听见他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气流顺着耳道到达鼓膜,震动得到的回答与心跳声融为一体,噗通一声,拽着他陷进最美的梦里。
贺白说:我希望你吻我。
18:10
曲铭心睁开眼睛,他们睡觉前没有开灯也没有拉上窗帘,现在屋子里一片黑暗,不远处商场的霓虹灯和广告牌的光芒透过来,照亮了黑暗中的一小方天地。
贺白还睡着,狼狈的泪痕干在脸上,加上他红肿的嘴唇,整个人有一种被凌虐过后变态的美感。
曲铭心揉了揉他的头发,翻身下床。
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离开前最后确认了一下贺白还睡着,才拿着手机和车钥匙静悄悄的下了楼,关门离开。
曲铭心的目的地是市局大楼,白天他甩手离开时后续还有太多问题等着孙群峰处理,没人拦他是正常的,但现在那些事情估计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于情于理,曲铭心都应该过去一趟,说明一下情况。
毕竟他在那样的情况下把拆弹专家赶出去,是置所有人的生命于不顾,他需要给这些包容他体谅他相信他的人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在那之前,发动车子前,曲铭心从后备箱下面的隔层中拿出了一个老式手机,他一边发动车子离开停车场,一边打开了那个手机的通讯录。
通讯录里一共只有七个名字,标的简洁又醒目,曲铭心选中那个备注f的号码,然后把电话打过去。
这次他没有等很久,忙音响了两声,对面便接了起来。
笑意盈盈的不怎么客气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是fannie:嗨,我很高兴你还活着,其实你的墓志铭我都想好是什么了。
那真是谢谢你。曲铭心听到熟悉的玩笑,原本紧绷着的唇角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你准备在我的墓碑上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