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紫涵跑到傅开朗面前,一双小手紧紧捉住他的t恤下摆。
“孩子,许多事不是我能决定得了的。”傅开朗无奈道,“你换好服装了吗?换好了就跟这几个叔叔阿姨去排练。”
叶紫涵揪着傅开朗的衣服,用力晃了三下:“导演叔叔,求求你,别换人!”说完,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很快润湿了红扑扑的脸颊。
隋波问:“怎么真情实感上了?”
温嘉言蹲下,扶住叶紫涵肩膀:“别忘了,你演的角色是坏坏的杜鹃雏鸟,黑卷尾只是你的养母。你的妈妈,是那只不想承担养育责任、把卵下到黑卷尾巢穴的杜鹃。”
叶紫涵止住哭泣,一脸懵懂:“可是……我的剧本里,只有黑卷尾一个妈妈。”
近些年,儿艺开源节流,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曾经排演剧目要发放剧本全本,如今这个不成文的规矩被打破,每个演员拿到的剧本都不同,只包括自己角色的那一部分。
遗弃亲子的杜鹃,在第四幕出场。
已经“下线”的杜鹃雏鸟,与亲生母亲之间没有重逢的戏份。
叶紫涵看不到三幕之后的剧本,当然无从得知养母黑卷尾和亲母杜鹃一决生死的剧情。
严格意义上讲,《风往哪边吹》是一部发人深省的舞台剧。
编剧江亚胥想要表达的,恰与周咿不谋而合。
借自然界鸟类的习性,讽刺人类的行为——背叛、遗弃、不择手段地争夺资源。
创作剧本之初,江亚胥和周咿聊了很久,两人三观一致,创作理念相同。后来,江亚胥向院领导强力推荐,周咿得到了女主角黑卷尾的出演机会。
目前排练已进行到二十天,江亚胥对周咿的评价依然很高。
两人见面,从不闲聊,聊的全是如何修改道白,使角色更加完美。
倘若黑卷尾一角换作滕佳怡,江亚胥首先会站出来投反对票。他是剧院的元老,说的话很有分量。
自从林墨退休,孟伯翰走马上任,剧院的演员就悄悄划分了派别。
周咿属于“散漫派”。
除了偶尔和几个要好的同事聚会,参加剧院组织的团建,那些一时兴起的聚餐酒局她一概不理。
如果引用粉圈术语,周咿的情况,大体上可以用“资源虐绝”来形容。
只有剧院一年四部舞台剧,影视方面的资源少得可怜。她的同班同学已有人成为流量明星,也有人拿下了最佳配角奖和最佳新人奖。
在当年教过他们班的老师们眼中,周咿就是在原地踏步。
表演本科成绩最差的学生,非她莫属。
不过,周咿安于现状。
正如她住在一间雪洞般的简朴房间,她对物质的需求,是许多人的最低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