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沈家五爷的夫人笑着接了句话,她正坐着苏惠然的旁边,伸手便拍了拍苏惠然的手背,自以为逗趣道:“终于三少爷也成了亲了,二嫂这下子可以将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再也不用担心三少爷娶不到好姑娘,看我们三少夫人长得俊的,三少爷心疼都来不及,哪里还有时间顾得上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子。”
要说这府上除了大房和二房,哪房对沈浮这位三少爷没有不满?五夫人这话说得叫二夫人变了脸色,只是当着大夫人的面她也不好发作,只看了一眼苏惠然,希望这个她也是第一次见的儿媳妇不要是个蠢的。
苏惠然眨了眨眼,只听到后半句,她原本因着沈浮对沈府就没有多少好感,此时更加看哪个人都是面目可憎。
“这位夫人……”苏惠然抽出手,有些为难地看着她,她确实也没有记住这人是谁。
“这是你五婶婶。”沈二夫人看着五夫人那一下子变得尴尬的脸,差点没笑出来,努力摆出“这孩子记性怎么这么不好”的样子出口提醒了一句。
“哦,是五婶婶!”苏惠然顺着她的话,得体地笑着道,“五婶婶说得对,夫君自小过得辛苦,心地又好,作为他的妻,确实应该好好心疼他!”
此话一出,整个花厅里都静了一下。
沈浮自小过得辛苦?简直是笑话,整个沈府的少爷小姐加起来都没他过得舒服!
且心地又好?现在整个京城都传遍了,这位沈三少爷可是个杀神!
沈浮这位刚娶的夫人不会是个脑子有病的吧?
要么就眼瞎!
第51章坦诚
沈府花厅里的气氛实在尴尬得很,沈家的女眷后来再不敢多问苏惠然什么,生怕这位又说出什么让他们都受不住的话来。
至于沈浮与沈大老爷的谈话更加不怎么让人高兴,沈大老爷自从让锦儿下毒不成后,总觉得沈浮已经知道自己不是沈家人,并且已经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世。他每日里猜测着,越想越怕,这二十年来从来没有这般清晰地感受到,沈家干的这事足够灭九族几次了!
但要说沈浮知道了,却又不像,如果他真知道了为什么一点动作也没有?
这么反反复复想着,他见了人便想要试探自己的猜测,且越发坚定了要将这个祸端处理掉的决心!
至于沈浮,将自己纨绔少爷的形象保持得很到位,到最后也没让沈大老爷看出些什么。
然后,他又因沈二夫人压根儿没生病,将他骗回来这事发了好大一通火,转头带着自家夫人就绝尘而去。
且不说宁国侯府在他们走后,又是怎样的一片各有所思的光景,苏惠然与沈浮回到宅子后,看时辰差不多便一起吃了午饭,然后散了会儿步,午睡片刻,起来后沈浮便出府办事去了。
一切与前几日毫无不同,接连两日又是如此。
苏惠然率先忍不住,身世这般大事被她知道了,沈浮竟然一个字也不说,是真的太过相信她,还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正等着她先开口?
这日早上,两人一起吃完早饭,一般沈浮上午不太会出门,她便让丫鬟们都退了出去,泡了茶准备与沈浮来个长谈。
苏惠然考虑了许久,还是决定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
“那日在沈家我听到沈大老爷与二夫人说话的内容,他们说你是从外面抱来的?”
沈浮坐在椅子上喝着她泡的茶,神色不见异常,肯定道:“你没听错,我确实不是沈家人。”
苏惠然张了张嘴,见他实在太过平常的神色,又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浮想也不想,道:“大概五六岁,那时皮得很四处乱跑,躲在大房的屋里,听到沈大老爷与沈夫人的对话便知道了。”
“五六岁!”
苏惠然捂住了嘴,她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孩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该是多么的无助,在后来又是怎么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沈家人对他可并不友善。
房中静了片刻。
沈浮见她如此,终是忍不住,走过去伸手将人抱进怀里。
“别难过,我在沈家过得不差,有吃有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比一般人家的少爷过得都舒服!”
苏惠然用了更大的力将人回抱住,吸了吸鼻子,道:“那能一样嘛!在沈家都没有人关心你,你一定很孤单,还要时时伪装自己,不被人发现你已经知道了真相,这还不叫辛苦那要怎么样才能叫辛苦!”
沈浮拍着她的背,道:“乖,老天爷将你送到了我身边,有了你,就算以前吃的再多的苦,我也能忘了。”
他说得平淡,苏惠然却听得惊心动魄。
她感觉得到沈浮对她好,她与沈浮与互相表明了心意,更是结成了夫妇,但她也不知道在沈浮心里,她竟是这么重要。
沈浮继续道:“乖,别难过!我只后悔在沈家长大,没有成为一个谦谦君子,反而一身算计,而且也有可能出身卑贱,配不上你。”
“你没有配不上我!”苏惠然打断他的话,“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能嫁给你是我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事情!而且……”
苏惠然推开他,认真看着他。
“如果没有我,你会成为一名人人钦佩的将军,保家卫国,成为大楚的战神,你不是君子,但是你一样了不起!”
沈浮回看着她,眼神深沉。
既然开了头,苏惠然便不准备再隐瞒,她心里也有个结,虽然死而复生,但她骗不了自己,她嫁过人,虽然没有夫妻之实。沈浮对她越好,她越有种欺骗他的感觉,她想全盘托出,只是一直没有契机,今日便是很好的机会。
“沈少爷,你相信这世上有鬼神吗?”
竟然连夫君都不叫了,又叫他沈少爷!
沈浮想笑,却又感动:“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
苏惠然以为沈浮是觉得她在安慰他,便又打断了他的话,努力解释道:“你不知道!曾经的我嫁的人并不是你,我嫁的是我父亲的弟子赵行,赵行也没有死在护国寺,我与他成亲去了江南,七年后和离回京才遇到了你,然后拖累你一起死在了京城城外的树林里。”她顿了一下,“我知道这样说很无稽,我有时候也怀疑这只是我做的一场梦,但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真实,我又相信这不是梦!”
她说得颠三倒四,但沈浮却懂。
沈浮早就在她不经意间便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本来还以为这个话题这辈子他们都不会提起,会成为他们各自心中的秘密,但却没想到她会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