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打了一个响鼻,那青年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白面馍馍,弯身喂到了马嘴里,马儿这才安稳。
青年笑着拍了拍马儿的脸颊,那马儿居然生了一双豹子眼,一双眼眶外围都是金色的眼毛,环着。
青年人却并未进京城,而是来到了城南的刑部衙门,刑部衙门外有一口大钟,是南宫让称帝后专门设立的鸣冤钟。
据说非有万难之冤不得敲响,否则会获罪,但是一旦敲响了这口钟,刑部官员就必须要开堂办案,若由刑部主审认定冤情重大者,状告人便有机会进宫面圣,简而言之——告御状。
不过这口钟啊,自打渭国开朝后也就响过三次,其中的两次撞钟人因无事撞钟被判了斩监候,另外一次成功告了御状,冤情也得到了伸张。
青年男子来到刑部衙门外才跳下马背,如今的刑部衙门可谓是上下一片低迷,刑部尚书被罢黜关进了天牢,刑部侍郎因御前失仪被打了板子在家养病,刑部内现下只有一个主簿坐堂,而下面的这些衙役们因两位长官获罪,心中人人自危,也打不起精神来。
青年男子直径来到光口钟前,将那足有一人粗的撞钟木抱住,怒喝一声向后退了好几步,继而一个俯冲“咚”地一声,钟声震耳欲聋,余音传出一里开外。
衙役们惊呆了,呆呆地看着撞钟的青年男子,而周围的百姓们起初听到钟声还愣了愣,不知为何物。好在有些上了年岁的人还记得,提醒道:“是鸣冤钟!有人要告御状啦!”
一言出,万人空巷,所有的百姓纷纷放下手中正在做的事情,摆探的收摊,开店的打烊,买菜的也不挑拣了,纷纷朝着刑部府衙的方向涌过来。
那青年却还没有停,撞钟木沉重非常,青年人脖颈上青筋暴起,面颊赤红,大汗淋漓,一连撞了九下方停。
九,乃极极之数,不能再多了。
钟声也如青年所愿,传遍了全城,整座京城人头攒动,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大小姐,都差了身边的小厮跑出来一探究竟。
青年将马儿栓好,又从怀中掏出一块馍馍喂了马儿,在万众瞩目下,进了刑部衙门。
告御状是公审,按照南宫让当年的规定,刑部不得清场,百姓是有权在刑部衙门外听审的。
不过门口仍有衙役竖起了哨棒,百姓们最多进得外堂,不过也算是非常近了,足以听清楚里面人说话。
刑部主簿慌忙换上官袍,命人搬了小案,放在大案旁边,刑部主簿坐到小案之后,准备开堂。
刑部主簿:“何人鸣冤?”
那青年在衙役的陪同下上了堂,看到主簿却不行跪拜之礼,反而问道:“敢问大人官居几品?草民之主这天大的冤屈,不知大人做不做的了主?”
刑部主簿:“你既然自称草民,见了本官为何不跪?本官乃景嘉八年进士出身,官居五品。”
青年:“草民虽为白身,今日却是替我家先主来告御状,怕是大人受不起这一拜。”
刑部主簿:“你主乃何许人也?为何不亲自上堂?”
青年:“先主……乃当今北安侯上讳齐下讳颜,齐缘君是也。草民是北安侯身边贴身随从,钱通。敢问大人,可担得起我家先主一拜之礼?”
听到这个名字,刑部主簿吃惊不小,险些从座位上弹起来,这位刑部主簿也是景嘉八年的进士出身,不过相比于齐颜的二元一花弗如远矣,但到底算得上是齐颜的同窗,对齐颜的事迹比较了解,他当然是不敢受这一拜的。
刑部主簿:“这,既如此,便免去你的跪拜之礼,据本官所知,北安侯齐缘君于去年失踪,至今下落不明……你又提侯爷鸣的什么冤,状告何人?”
钱通:“小人钱通,替先主北安侯齐颜,齐缘君,状告当朝女帝,南宫蓁蓁!”
刑部主簿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跌到小案下面去了,外面的百姓自打钱通自报家门开始就已经议论纷纷,一听说状告的是当朝女帝,当时就炸锅了。
有不信的,有直乎大胆的,还有的觉得自己正在经历千古大案之中,激动不已的,还有立刻撒了腿就跑,去奔走相告的……
钱通的声音仍在继续,慷慨陈词,声如洪钟:“女帝南宫蓁蓁,不辨是非,不察真相,任凭各方朝臣构陷我主,最终与我主行和离之事,令我主受尽万般委屈,后领受北安侯却遭奸人所害,至今下落不明。”
刑部主簿好不容易从小案下爬了起来,官帽刮到案边被撞歪了,刑部主簿颤抖着手指点着钱通:“你……你好大的胆子啊,民告官尚要滚过钉板才能开堂,你……竟敢状告当今天子,来……来人呐,将钱通插了,拖出衙门乱棍打死!”
衙役:“是!”
钱通冷哼一声,似乎早就料到了,只见他从怀中掏出卷轴高高举过头顶:“我有先皇遗诏,尔等谁敢?!”
这一下再次引起了轩然大波,堂外的百姓见圣旨出,纷纷慌忙跪到,刑部主簿的脸色也难看极了,本能想跪却有些不甘心,说道:“你这,分明是矫诏!”
钱通当堂抖开圣旨,露出全部内容,只见这圣旨上竟然只有四个字:“便宜行事”,日期也是景嘉年间的,落款了“受命于天”的传国玉玺。
刑部主簿惊呆了,绕出小案跪在了地上:“吾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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