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苍茫,暗香浮动,月光清幽。
慕私年从头到尾都没有转头过来看乔薇,像是在自言自语,可他说的确确实实是她的名字。
乔薇说不出自己心里此时的感觉,但她也没来得及细想,因为外卖小哥匆匆跑了过来,把手中的盒子递给了慕私年。
外卖小哥离开的时候,背影里仍旧透着疑惑和不解。之前他电话给这位男士,说自己路上堵车,大概要晚十五分钟左右到,可看这两人的样子,似乎在这等了很长时间。
他普通话挺标准的呀,难道这位先生没听懂吗?真是奇了怪了。
两人取完外卖之后,便一同上了电梯。外卖小哥送了什么东西来,乔薇也没空去看,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手机上。
拜乔薇的反派脸所赐,她没什么朋友。唯一的朋友孔灵君在今天下午时,已经给她说了生日快乐。
乔薇把手机的屏幕一会儿关一会儿开,发出了规律的“咔哒”“咔哒”声响。
屏幕上显示着此刻的时间是11:55,乔薇想,陆晚山这个时候应该在秦云淡的家里了吧?那手工八音盒应该送出去了吧?秦云淡应该会喜欢吧。
而就在乔薇思绪起伏之际,她听见了慕私年的问话:“一根好吗?”
随着他的话音,乔薇也同时关上了屏幕,“咔哒”一声,如同转场般,她抬起眼来,这才看见,自己和慕私年已经回到了家里。
慕私年正站在餐桌前,打开了外卖盒子,原来那是一个五寸的生日蛋糕,大概够两个人吃,他往蛋糕上插了一根蜡烛,正用打火机点燃。
乔薇觉得,最近发生的一切都像是梦。
她怎么都想不到,今年居然是慕私年陪自己过了生日。
就像是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和慕私年发生关系。
墙上的钟即将指向十二点,不管怎么样,已经到了许愿的时候。乔薇闭上了眼,在心中许下了一个愿望,随后吹熄了蜡烛。
蜡烛熄灭的同时,她睁开了眼睛,看向慕私年。
她眼睛里说的话是——“你可以走了。”
慕私年看懂了她的眼睛,但是他没有回应,转而提及了另一个问道:“许的什么愿?”
“愿望要是说出来就不灵了。”乔薇拒绝回答。
慕私年勾勾唇,笑而不言。他把蛋糕切了两块,那那是巧克力蛋糕,纯正黑巧,苦味浮在甜味之上。他给乔薇递了一块,又给自己切了一块,细嚼慢咽,品尝了起来。
吃完之后,他不慌不忙地擦拭了嘴角,站起身来,把门卡和钥匙都放在了桌上:“门卡和钥匙都还你,我走了。”
乔薇觉得自己还是在梦里,梦里的慕私年根本不是慕私年。
坐在乔薇对面的慕私年还真的站起了身来,朝着门口走着。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到第五步时,他停了下来。他所站的位置,刚好就在她的身后。
慕私年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落在乔薇的头顶:“你刚许的生日愿望,应该是再也不要见到我吧。”
乔薇想,慕私年可真聪明,把她刚许下的生日愿望,一字不差地说了出来。
慕私年的声音靠得更近了些,落在她的耳边:“真可惜,生日愿望一旦被人说出来,那可就不灵了。”
乔薇想,是吗?那可怎么好?
慕私年的气息喷在了她的颈脖上,声音微哑:“那么,蔷薇,我们下次再见。”
乔薇想,很好,梦里的慕私年终于是慕私年了。
第5章蔷薇坐好了吗,现在游戏开始了。
为了限制初始脑损伤的扩散,icu病房的温度需要保持在20c到22c之间。
站在icu病房前,人的皮肤感受到的是寒冷,人的鼻腔嗅到的是刺鼻的消毒水气息,人的眼前看到的是坚硬的金属门,人的耳边听见的是家属的哭声。
有撕心裂肺的嚎叫,有压抑短促的哽咽。
明远医院icu病房里正躺着一位叫孙永康的五十多岁中年男子,他是五天前住进来的。
五天前,孙永康这位勤勤恳恳,老实本分的上班族和过去三十年一样,拿着包子和豆浆,走在上班的路上。
这是非常普通的一个工作日,没有任何异样,就连天上那微刺目的太阳也和过去三十年一样普通。
孙永康在路上时,便设想到了今天会发生的所有事。
他会在9:00准时进入办公室,随后用抹布擦干净桌子,泡上壶浓茶,看10分钟报纸,随后开始一天的工作。
他会在5:30时下班,6:08分踏入家里,晚饭应该是红烧肉和时令蔬菜,再加一个汤。
吃完饭后,他会看会儿电视,和邻居下会象棋,随后在晚上11:15时准时入睡。
隔天,再重复同样的时间表。
但孙永康没有预料到的是,在这天早上8:46分时,他倒在了上班的路上。就此,他重复了三十余年的时间表被打破了。
孙永康因为高血压引起的突发性脑出血,立即被送入了明远医院的icu病房里。经过几天的抢救,却是回天乏术,经过专业团队的评估,确定孙永康已经是处于脑死亡状态。
医生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孙永康的家属,孙永康的妻儿在短暂的愣怔之后,掩面痛哭,声音凄哀,在走廊里回荡。那悲恸鲜明,毫无任何掩饰,也因此,更能引起人的共鸣。
此时,即使是铁石心肠的人听了,也会觉得自己的心脏变得酸涩。
此时,旁人能做的,便是投以同情的目光。而更热心一些的,则可能会走上前去,轻声安慰。
此时,守候在旁多时的乔薇走上了前去,站在了孙家母子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