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聂慈胆敢拒绝,势必会成为众人眼中不孝不悌的畜牲,为世人所不齿。
颜舒棠正是想将聂慈架在进退两难的关隘,让她无从选择,只能乖乖交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聂母嘴唇颤颤,迟疑道:“这样是不是不太妥当?若我装病的话,你父亲肯定请大夫前来诊治,万一被发现端倪,非但拿不到琼琚的制法,还有可能惹出乱子。”
“我们可以请信任的大夫代为诊治,只要安排得当,绝不会出问题。”
自打和离以后,聂慈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性情淡漠到了极点,要是不以孝道为刀,根本不能从她身上刮下肉来。
颜舒棠用力咬着舌尖,泪珠扑簌簌往下落。
看见养女红肿的眼眶,聂母到底没说出拒绝的话,点头应允此事。
“舒棠,就算你拿到了琼琚的方子,孙泽生也不是良配,你打算如何是好?”
纤长浓密的眼睫轻轻颤动,颜舒棠沉默许久,才给出答案:
“如果孙泽生不知悔改,就证明我与他夫妻缘淡,注定了要分开。”
早先聂慈和离时,聂母胸臆间充斥着怒火,觉得是女儿不懂事,才会罔顾聂家的名声,主动对夫家提出和离。
但如今受苦的换成了颜舒棠,聂母再也顾不上那些有的没的,心里只剩下疼惜。
晌午时分,聂慈正在仓房内拉制瓷胎,徐管事火急火燎的冲进来,面上满是担忧。
“聂慈,城里出事了,你娘患了急症,接连昏迷了好几日,你爹实在放心不下,才派人往这边送信,你快回家看看吧。”
聂慈边擦拭手上残留的瓷土,边叠眉思索。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前世聂母的身子尤为康健,充其量只是染过风寒,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生一场重病?
还是说生病为假,别有目的才是真?
聂慈眸光微闪,开口道:“我先回府一趟,瓷窑只能麻烦徐叔了。”
话落,聂慈也没有多作耽搁,径自往昌州城的方向行去,三个时辰后,她终于站在了聂府门前。
此时聂府的氛围尤为压抑,丫鬟婆子安静的做活,不再像往常那般嬉笑玩闹。
聂慈刚走进主卧,便听到女子伤心欲绝的哭声。
只见颜舒棠跪坐在床榻前,唇色苍白,神情也格外憔悴。
察觉到身后有人过来,颜舒棠缓缓回过头,哑着嗓子道:“姐姐,你总算回来了。三天前,母亲突然昏厥过去,怎么叫都叫不醒,我和父亲都担心的不行,请了许多大夫来看诊,却无能无力。”
聂慈眯起双眼,仔细端量聂母的气色,许是太久未进水米的缘故,她形容消瘦,脸色也称不上好,确实与病患无异。
聂慈却不认为事情会这么简单。
有时候人可以撒谎,但脑海中的记忆不能作伪。究竟是何种原因导致聂母突发重病,亦或是她故意设局蒙骗自己,这些都不得而知。
聂慈没有表露出自己内心的想法,问:“父亲呢?”
“父亲听说城西住着一位老大夫,医术堪比华佗扁鹊,便想着把那位大夫接过来。”颜舒棠用指尖按了按眼角,含泪作答。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凤凰花又开的营养液~
第70章夺得千峰翠色来(14.1)
原本聂慈心中只有五分怀疑,听到颜舒棠的回答后,顿时转为十分。
昌州城内确实有医术精湛的大夫,却不在城西,也没有打出华佗扁鹊的噱头,这会儿聂父前往城西,请回来的必定是别有用心之人。
聂慈面上刻意流露出几分担忧,她弯下腰,在颜舒棠忐忑不安的眸光中靠近聂母,给后者掖了掖被角。
当初说服聂母时,颜舒棠确实很有把握,但此时此刻,对上女子清凌凌的杏眼,她没来由的生出几分心虚。
颜舒棠用力咬了下舌尖,侧了侧身,挡在床榻正前方,不让聂慈靠的太近。
“姐姐,母亲昏迷前还惦记着你,想前往隐泉探望,哪知道还没等动身,便突发疾病,一直昏迷到今日。”
聂慈没吭声,兀自在八仙椅上落座。
为了将这出戏演得更加逼真,颜舒棠和聂母倒是付出了许多心血,房内充斥着极苦的药味。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又犯蠢了,本来想按存稿,一不小心点了发表,明天还是六点更新~~
第71章夺得千峰翠色来(十四)
聂慈在主卧坐了两刻钟,便见到聂父带着胡子花白的老大夫进了门,探过聂母的脉相后,老大夫不由拧眉,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大夫,我夫人究竟怎么了?”
到底是相伴了二十余年的夫妻,聂父早就将聂母视作自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心急如焚,嘴角也长满了燎泡。
大夫下意识地瞥了颜舒棠一眼,叹了口气道:“尊夫人患了一种罕见的病症,名为醉仙,染此病者,会在不知不觉间陷入到睡梦中,仿佛吃醉了酒那般,极难救治。”
颜舒棠往前走了几步,颤声问:“您说极难救治,那就说明还是有可能救回母亲的,对不对?”
老大夫满脸无奈之色,点了点头。
“但想要治好醉仙症,需要一味极其名贵的药引,就算在繁华的京城都不易寻获,更别提昌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