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衬衫躺在地上,头下枕着手臂,自下而上皱着眉打量自己,腿边是无数散乱的纸张,冯泉讨好地想去捡,江惟英“啧”了一声。
其实也是许久后,他能经常出入这间办公室时才知道这片地毯是不能踩的,进了总裁的休息区,全都要换鞋,但江惟英当时看到了他穿着鞋踩上这宝贝的地毯却也并没有真的生气,或许是不值得生气,或许是被别的原因一起赦免了。
江惟英出生就富贵,相貌身材气质连同看人的眼神,就算这些东西不是跟富贵一起出生,但被先天蓄养的周身气势躺着也能压死普通人。
那时候冯泉站着都发慌,只能从一声“啧”里听出他的不满,却连与他对视都胆怯。
“写字给我看”
“什....什么字?”
江惟英幽幽闭上眼睛,连呼吸都透着不耐“去地上找一张。”
冯泉收全了地上所有的纸张,挨个全翻遍,终于找到了相同点,那就是每一份的协议的签名上,都有相同的名字。
那些包含各种金钱数字已经框框条条的协议冯泉压根不敢多看,他犹豫惶恐极了,颤颤巍巍地誊抄了自己的猜想。
江惟英懒得伸手去接,只抬眉看了一眼。
到了下班时间,连楼下大厅负责监督刷卡的保安看见他,都会急急忙忙跑上来为他刷卡开闸,半躬身称他一声“冯总助”
冯总助会有这飞黄腾达的一天,全靠谁所赐他再明白不过。
即使是坐480个小时的飞机他也得坐,即便是横穿四大洋去找他也一样要去找,他实在太能体会这两个字的力量,早在他目不识丁时就已经凌驾在所有高度之上。
那是软肋吗。江惟英孤身坐在湖边,他看上去还是像当年躺在地上一样的雅致贵气,这么个人,冯泉见过他喜怒无常里的张弛,也敬佩他如此富有却仍能不辞辛苦不懈怠整个集团的任何事物,他总是能在顶峰的绝佳处游刃有余地谈笑风生,眼中的男女金钱权利似乎从来都只是游戏,他本应当在商界桀骜一辈子的。
可每个夜晚,他的庸常就把他带去了另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的江惟英会在转机的机场里慌掉了神,话都说不出,也会在这样的夜晚忘记自己长坐了七个小时,仍累到需要在湖边坐下来。
这是软肋吗。
这分明是有毒。
江惟英皱眉用手掌按了按脑子,冯泉想扶他,被他抬手制止了“你先下班吧”
“司机我已经让他下班了,我先送你回去。”
猝然的手机铃声响起,不仅是冯泉,连江惟英都迟疑了“我的?”
冯泉把电话拿出来时看了一眼,瞬间困倦的眼睛努力睁了睁,“智障阿狗”来电。
他小心地递过去“是林医生”
江惟英稀奇极了,林预第一次给他打电话。
电话躺在手心,铃声在半夜的湖边响得很诡异,江惟英迟迟没接,而是仰头看向外科大楼,那里依然灯火通明,林预就在里面,他们其实刚刚才分别不久,江惟英觉得好像很久没见过林预,陌生得有点厉害。
“不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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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接,林预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江惟英应该是已经睡了,他把方才摊平在桌上的信封又折叠起来收回了书包,复又拆开面包的包装袋,对着面包匆匆咬了一口,吃不出太多感觉,但是香气浓郁,林预觉得这应该是个比馄饨要好吃很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