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脱力,手机直直摔落在地面上。
“什么意思?”
周嘉让深吸一口气,竭力想让自己保持冷静,可下颌线却凌厉绷紧,额角青筋向外凸着:“什么叫她出事了。”
“是班长刚才给我发的消息,问我放学后有没有见过棠妹。”一口气说了太多,许亦泽脸色憋得发白,“我说没有,问她怎么了,她就给我回了这么一句。”
怕周嘉让不信,他干脆把屏幕递过去:“都在这了,你自己看吧,再后来她说手机要没电了,让我们见面再说。”
视线扫过,漆黑眼瞳中翻涌出罕见的慌忙与焦急。
没迟疑半分,周嘉让转身便往外走。
老爷子闻声出来,见他神色匆忙,也跟着担心起来:“怎么了阿让?”
“外公,我有事要先回趟学校。”
撂下这句话,周嘉让便出了门,身影如飓风般消失在黑暗当中。
许亦泽也拿起外套,在旁边帮忙解释:“外公您别急,是我们一个朋友出了点小状况,我和阿让现在赶过去看看。”
“啊好,那你们记得注意安全。”老人嘱咐。
夜雨愈发汹涌。
柏油路被反复冲刷,电线杆上水珠滑落,雨夜难行,交通状况陷入拥堵,车辆更是难找,在路边拦了三辆,里面全都满员。
时间在水汽缝隙中消逝,周嘉让的耐心也在不断流失。
十五分钟过去,仍然没打到车,眉眼中噙出几分烦躁,不想再这样继续耗下去,他下意识就要跑着去学校。
许亦泽拉住他胳膊,死死把人拦下:“周嘉让你是不是疯了。”
“这边离学校十几公里,你要跑着过去?”
“那不然呢?!”
雨水砸在伞面上,带着穿透般的力度,淅沥声掩盖住他略为发抖的声线,但夜色却遮不住他眼尾泛起的那抹红。
许亦泽理解他的心情,沉声安慰:“阿让,你先不要冲动。”
“到底什么情况,这不也还没确定吗,你不要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也许是班长她弄错了呢。”
现实与往事交织回放在眼前,很多不好的想法涌上心头,薄唇翕动,挤出没头没尾的一句:“我不敢。”
所幸运气没有差到极点,他们最终还是等到一辆顺风车。
车载广播放着舒缓音乐,周嘉让的心情却像窗外雨势般愈发焦躁,他眸色晦暗,眉心紧锁,于行进间忍不住催促:“麻烦能再快一点吗?”
司机操着一口外地口音,无可奈何地回道:“小伙子你自己看嘛,这前面都堵成什么样了,实在不是我不想快啊。”
周嘉让没再说话,给温书棠拨了通电话过去。
听筒里的忙音冰冷而沉重,一声声似陨石般砸落在心脏,搭在膝盖上的手紧攥成拳,绷起几根清晰分明的指骨。
就在自动挂断的前一秒,机械女声提醒他无人接听。
他恍若未闻地重新拨打一次。
等拨到第九通的时候,提示音变成了“对方已关机”。
心慌感也在这一瞬被放到最大。
好不容易赶到学校,一路跑进教学楼,四楼最东侧,班长正徘徊在教室门口。
周嘉让开门见山,喘息声粗重:“怎么回事?书棠她怎么了?”
“今天不是停电,提前放学了嘛,我到家后想起来数学作业没带,就回班来取。”班长尽可能简单明了地叙述,“但我回来后,看见书棠的书包还在,书本也都在桌面上摊着,就和去上体育课之前一模一样,我觉得不太对劲,想给她打电话问问,但一直没人接。”
周嘉让眼头低拢:“她最后一次在班是什么时候?”
班长摇头:“我……不知道。”
“因为体育课被换到第四节了,下课后我就想出校吃晚饭,问书棠要不要一起,她说没胃口,打算去食堂买个粥,然后我们就分开了。”
“等我再回教室,妍姐告诉我们晚自习停了,可以放学回家了,那时书棠还没回来,我以为是她没吃完饭,所以没多想就直接走了。”
“体育课上有发生什么吗?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周嘉让追问。
“没有诶。”班长仔仔细细地思索一番,想到什么后忽然愤愤,“十八班那个老师像抽风一样,课上一个劲针对咱们班,一会让我们跑步一会让我们跳远的,连半点休息时间都没给。”
周嘉让在一堆信息中抓住关键,语调变得低沉:“十八班?怎么和他们一起上课?”
“咱班老师有事请假了。”班长解释,“所以才调课和他们一起。”
门外由远及近一阵脚步声,谢欢意收起自己的小花雨伞,气都没喘匀:“联系上棠棠了嘛?”
许亦泽回头,看见她后眉梢一拢,抬手去擦她衣服上的雨痕:“这大雨天你跑过来干嘛?不是在家休息呢吗?”
谢欢意嗔他一眼:“我最好的朋友都找不到了,我怎么可能不管不顾啊。”
事发太突然,几个人一时都有些惘然。
空气缄默,仿佛被凝冻一般。
谢欢意最先开口,试探讲出自己的想法:“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棠棠她其实已经回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