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凌晨到傍晚,她竟然睡了一整个白天。
“醒了?”
低沉的男声敲进耳膜,周嘉让从厨房那边过来,黑色毛衣外套了件围裙,被头顶暖黄色的灯光照着,有种说不出的家居感。
他走到她身边,弯腰在额头上试了试,温度正常,没再发烧。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他盯着她的脸,梨涡旁被枕头压出浅浅一道印。
温书棠摇摇头,用手抓了把被睡乱的长发,带着点不清醒的鼻音问:“睡了这么久,你怎么都不叫我啊。”
周嘉让宠溺地笑笑:“叫你干嘛,医生不是嘱咐过要多休息吗。”
可这是在你的房间啊。
温书棠暗自在心里接话。
“饿不饿?”周嘉让倾身的弧度加大,混着体温的雪松气味变浓,“我弄了吃的,马上就要好了。”
“那个。”眼睫低低垂着,拓出一层细密的阴影,温书棠舔了舔干涩的唇,“我就不在这吃了吧。”
“我回去……和楚怡一起。”
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周嘉让勉强撑着笑,态度依旧温柔:“她下午时出去了,说是要去打卡那家网红咖啡店,现在还没回来呢。”
温书棠怔怔啊了下。
“恬恬。”
周嘉让想去拉她的手,犹豫数秒后却只拉住了衣角,嗓音比先前还要低,听起来甚至有点卑微:“和我吃个饭也这么抗拒吗?”
不等她答话,他勾起唇,自嘲地作出让步:“算了。”
“实在不想的话,等一会弄好了我给你送到隔壁。”
他没有那么深的执念,只是想让她好好吃顿饭。
可不知怎么,听见他的话,温书棠心口却猛地一缩。
指尖不自觉掐进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形弯印,她磕磕巴巴地小声否认:“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最终还是留下来了。
锅里咕嘟冒出气泡,食物的香气盈满整个木屋。
“土豆还没完全软,还要再焖五分钟。”
放下玻璃盖,周嘉让走回她这边。
颀长身影笼在眼前,他拿着两枚剥了壳的热鸡蛋:“用这个敷下眼睛,应该会好受很多。”
温书棠点点头,刚要伸手,就听到他叫自己闭眼。
他动作很轻,温温烫烫的触感自眼皮上漾开,不适的肿胀逐渐消散。
过了好一会,周嘉让才直起身:“好啦,去吃饭吧。”
棕色的四方木桌,两人面对面相坐。
这顿饭吃得尤为安静,他们俩很有默契地都没再提起之前发生的事。
周嘉让没怎么动筷子,目光定定放在她身上。
看她低着头,腮颊微鼓,像仓鼠一样格外专心地吞咽咀嚼,漆黑眼眸中透出笑意:“好吃吗?”
长睫被氤出些许水汽,温书棠捧着粥,捏着勺子说了声嗯,想了想,又认真地开口回答:“好吃。”
而且,这个味道似乎有些熟悉。
往后那几天,恩和断断续续一直在下雪。
天气不佳,附近的景点和商铺也都处于歇业状态,他们大多时间都只能闷在民宿里。
好在四周风景不错,未被工业化玷染的村庄,保留着最原始淳朴的面貌,银霜遮盖,满目纯白。
每天坐在窗边,发发呆,看看雪,或者沏一壶热茶,在壁炉旁读书,倒也比节奏繁忙的大城市更加惬意。
午后难得出了太阳,冯楚怡刚追完一本小说,正无聊空虚得很,问温书棠要不要出去堆雪人。
在沙发上窝了大半天,四肢都囚得发酸,温书棠捏捏肩膀,朝外面看了眼:“好呀。”
说是堆雪人,其实也就是随便用手握了几个小雪团。
院子里恰好有一片空地,温书棠心血来潮想在上面画些什么,还没来得及蹲下,手腕就被人扯住。
懵懵转过头,周嘉让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
见她领口敞着,棉服里是一件薄薄的卫衣,脖子上也空空荡荡,他略有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感冒不是还没好吗。”
温书棠眨了眨眼,无端感到心虚,轻声辩驳:“不冷。”
周嘉让没听进去,只给她撂下四个字:“在这等我。”
他转身朝民宿里面走,不到半分钟又折返而出,手里多了一条红色格子围巾,还有一副厚实的毛绒手套。
“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