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昀念了几遍,实在静不下心,满脑子都是裴玉含笑的眼眸,索性不读了,转头透过窗盯着裴玉。
色欲熏心他认了,碰不得,看着也成。
裴玉将长发挽成松松的一束,垂在后背,然后倚在榻上看书。锦囊被他当成了灯笼,放在书旁,映得手掌似润泽的暖玉,指尖泛着细微的光。
他不紧不慢地翻着书,神情舒展而平静。
段昀注视良久,躁动的情绪缓缓沉淀下去,内心感到一丝久违的安宁。
直到裴玉困倦地睡着了,段昀才静悄悄地回到车里,捏起锦囊放进他衣衫内,将他身上的绒毯盖严实。
临近傍晚,天色越来越暗。
追风跑得虽快,但拖着普通马车没法风驰电掣,翻山越岭一整天,路程走完一半。今晚到不了滇南,荒郊野岭,只能让裴玉在马车里过夜。
马车停在寒潭附近,段昀生火烧了壶热水,取出小锅熬药膳。
他忙着熬药的时候,裴玉醒了,推开侧边小窗朝外张望。
雪后初霁,月似弯钩,满天星斗。
段昀抬起头,英俊的面容恢复如初,温声道:“外面冷,你在车里待着。”
裴玉说:“睡了太久,好歹让我透透气,你把火堆烧旺些。”
段昀没有硬拦他,往火堆里添柴:“你穿好冬衣再出来。”
裴玉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将锦囊留在榻上,披着氅衣下了马车,踩着一地积雪走到段昀身旁。
段昀发觉他没随身携带佛骨,眉心跳了跳,语气微沉:“裴玉,你真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啊,病都没好,刚能走动就这般任性。”
裴玉站着俯视他,长睫低垂如扇,面颊被火烘出朦胧的绯色,嗓音透着慵懒:“你是逍遥自在的鬼,还不准我是任性妄为的人吗?”
回旋镖又扎到段昀心口上。
他算是明白了,骨符被毁成了裴玉的心结,这事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必须得摊开了说清楚。
“你失忆了,不记得那枚符的由来,以为它是宝贝。但我告诉你,它是摄取你生机气运的邪物,会害得你气绝身亡,魂飞魄散。”段昀站起身,逼视着裴玉,“你说,我该不该毁了它?”
裴玉无可辩驳,垂眸看着火堆。
“只可惜我毁得晚了,以至于你性命垂危,要靠金灵寺的佛骨舍利才能安魂保命。”
段昀抬手拢住他的脖子,轻轻抚摸,接着说:“既然你不喜欢带锦囊,我给你做个项圈,把佛骨嵌在里面,好不好?”
裴玉撩起眼,与段昀四目相对,柔声说:“何必做项圈呢,你不如将它嵌进我血肉里,省得麻烦了。”
“嵌进血肉……”段昀眼神带了点狠,凑到裴玉唇边,“我倒想把你整个人都嵌进我的血肉里。”
裴玉贴着他冰凉的嘴角,用气音说:“来啊,当我怕你不成。”
段昀彻底忍不下去了。
他单臂环住裴玉的腰,抱着人往马车走,另一手捏着裴玉脸颊,啃噬似的咬着唇肉,急迫到连半步路都不愿忍。
冷硬与温软交融,令裴玉受不住地颤栗起来。他半睁着眼,双眸在昏暗里迷离,喘息时泄出一声含糊的低笑。
段昀被笑声烫得耳麻,又去吻他,仿佛真想一口一口吞掉他,牙尖磨着软肉,舔舐他湿热的味道。
这一夜过得漫长,裴玉溺在热潮里沉浮,意识融化了一般,分不清黑夜白昼。
第20章
裴玉昨夜累狠了, 弄到天边泛白,浑身软得动不了。
结束之后,段昀为他擦洗过身子, 还记得给他喂药。他瘫在段昀怀里,勉强喝掉半碗药膳,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只觉闷热难耐。
裴玉掀了绒毯, 解开冬衣, 慢慢支起身,推开侧窗透气,发现马车停在一处山舍小院里。
竹篱笆围着木屋, 篱笆边栽着几株姹紫嫣红的花树,院中有竹节取水,潺潺清泉流进石砌的小水池里。
抬眼望去, 满目春色。
段昀在修葺屋顶,裴玉支肘撑腮看了片刻, 问:“你把我带到哪来了?”
“滇南, 腾州。”
段昀从容落地,站在马车窗边:“腾州是我母亲的故乡,我幼年时与父母来过一次。这里冬日温暖如春, 山间清幽僻静,是个养病的好地方。”
裴玉衣带系着锦囊, 眼见段昀完好的身躯逐渐显露焦痕, 便伸手抵住他胸膛, 往后推:“离远点。”
段昀瞟了眼锦囊,反而往前靠:“我早就习惯了,不怕疼。”
“我怕。”裴玉有种放纵情欲后的懒散, 眼梢余红未退,“你整日受佛光灼烧,岂不是如同身处炼狱,小心灰飞烟灭。”
“放心,灭不了。”
说完,段昀压着窗沿探身吻他,不像昨夜那般狼吞虎咽,十分缱绻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