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应该困了的,可今日,她死活睡不着。
檐下的雪簌簌的,还在下,她翻了个身,忽然听到外头起了动静。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而后便听到了帘子掀开的声音。
朱楹似是怔了怔,随后抬脚,深一脚浅一脚,摸到了床边。
扑通扑通。
徐妙容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我回来了。”
她听到朱楹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一阵悉悉簌簌声,他上了床。
“徐妙容。”
朱楹又唤她。
他的声音似沾了外头的雪,清冽的紧,也清晰的紧。徐妙容的耳朵莫名作烧,他却又道:“夫妻敦伦,乃人之常情,你莫害怕。”
似是吃羊肉时,舌尖被那股热锅里带起的炙热烫了一下,徐妙容感觉,她的脸也红了。憋了半天,她憋出一句:“王爷喝醉了。”
“我并没有醉。”
朱楹的声音,的确不闻半分醉态。
徐妙容寻思,朱椿府上那酒,莫不是假酒?可,她明明看到,当时他和朱椿你一杯我一杯喝了许多杯,朱椿都已经醉了,他竟然还没醉吗?
可她分明能闻到他身上的酒香。
骂了一句喝酒害人,她琢磨着,羊肉够烧,酒也够烧,两样叠加,效果翻倍,朱楹现在不仅烧,他还骚。
骚死了的骚。
她要怎么办?
其实她对性+爱的态度没那么保守。当然,不保守不代表随便。她毕竟不是这时代的人,什么守身如玉,什么贞操大过天,她持保留意见。
在她的观念里,性+爱不是一件羞耻的事,享受性与爱,并没有什么错。
朱楹这个人,年轻,皮相好,身体好,身份金贵,性格温和,除了没钱,挑不出什么毛病。她记得,初来这世界,知道他们夫妻两个分居两处后,她问过月桃,说他就没有旁的解语花吗?
月桃说,没有,王爷并不沉迷女色。
月桃还说,这也是当时她疯狂迷恋他的原因之一。
安王府的确没有旁的女主子,这样说来的话,他应该……是干净的。
没病的话,她就……放心了。
“王爷。”
她其实还想再说点什么。
朱楹却问她:“可以了吗?”
什么?
她愣了一下,朱楹又说了一遍:“可以了吗?”
这一次,他的声音有些沉,微微的,竟然带着点蛊惑的味道。徐妙容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腰上箍过来一只手。
那只手轻轻一揽,就将她整个人揽到了怀里。
两颗心扑通扑通,挨的很近。
徐妙容的脸,也和他的脸,挨的很近。
呼吸声清晰可闻。
徐妙容闭上了眼。
而后,乱了,全都乱了。被窝里是热浪滚滚,徐妙容额间,薄汗涔涔,她有些吃痛,亦有些说不出的欢愉。
“骚,太骚了。”
这是她沉沉睡去之前,脑子里最后浮现的话。
一夜北风紧。
徐妙容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也像是被北风从四面八方刮了。她浑身都是红色的印子,腿酸的几乎抬不起来,整个人腰也酸,气也乏。
朱楹已经起床,不知去了何处。月桃和月栀听见屋里动静,掀帘子进来,准备伺候她洗漱。
她不想起来。
月栀道:“王妃,咱们今儿还要去太平门厢呢。”
一句话让她清醒了。
怨念地说了一句“那就洗漱吧”,她在心里唉声叹气。狗日的朱楹,一晚上折腾了她三次,她累成了狗,差点忘了还有大事要办。
“王爷说,不着急。”
见她面带郁闷,月桃忙回了一句。话音刚落,又道:“王爷说,他先去茅寮里盯着,王妃醒来后,先用一碗芝麻茯苓粥,再慢慢往太平门厢去便是。”
芝麻茯苓粥?
徐妙容的面色有些古怪,呵呵笑了一声,她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难为他有心了。”
“是啊。”
月桃接茬,心情却莫名有些复杂。
其实她该为王妃高兴的,毕竟从前,她们这些丫鬟,没人不盼着这一日早点到来。可如今,这一日终于来了,她却觉得,心里头有点不得劲。
就好像,自家开得好好的花,突然被人摘了一样。明明从前,摘花之人百般瞧不上那花。如今,花不往人前凑,她自个开,自个香,嫌花之人,却又回了头。
这种感觉,挺叫人不得劲的。
直到出门,她心里还依然没调整过来。
因着前一夜下了一夜的雪,早起满世界莹白迷人眼。那雪约莫有半尺厚,走在上面,咯吱咯吱清脆作响。
徐妙容着了霜色披袄,下着纱绿绸裙,头上戴着貂鼠卧兔儿。一边摸着手上的手炉,一边没忍住道:“好大的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