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勿走漏风声。”
朱楹又说了一句,话音落,他豁然从地上起了身,紧紧地攥着那枇杷,直到汁水顺着他的指缝落下。将那干瘪的果子一扔,他最后说了一句:“本王亲自带人,顺着地道往前追查!”
这一追查,便到了夕阳西下。
王府的护卫早早得了令,分散守在城门各处。娄知县心中有一万句脏话要说,因为安王府的人,不仅勒令他出人封锁城门,还让他自己想一个封锁城门的借口。
这是要让他独自一人承受所有。
他心中不愿,想到了近在眼前的救命稻草。可,叫人悄悄去驿馆找了,却压根没有朱高煦的影子。
二殿下去了哪里?
娄知县心中狐疑。
他被迫做出了违心的事,欲要叫人往陈家打听,可陈家里里外外守着人,有池更是面色冷峻,犹如一根桩一样,等在陈家大门口。
金乌西坠,有风吹来。
有池睫毛颤了一下,打眼瞅见一队人马纵马而来,便知,自家王爷回来了。可,瞧一眼王爷的神色,再看王爷身后,并无王妃的影子,他的心,便越发沉了下去。
王妃没找到。
他已经有了答案。
事实上,也的确如他看见的一样,朱楹急速从马上翻身下来,将手边的缰绳用力一甩,道:“陈家人呢?”
“都在里头。”
有池忙应了一声,又慌忙道:“王爷,方才二殿下身边的人来报,说二殿下也不见了。”
“知道了。”
朱楹脚下步子一顿,他并不回头,目光沉沉往里走,手,却不期然攥紧了。
进到正房里头的时候,陈老爷先冷哼了一声。事已至此,他连那最后一点体面都不想维持。
“安王入我们家,倒是犹如进自己的家,随意的很,也轻松的很。”
“田里的地道,还有谁知道?”
“你说什么?”
陈老爷的话一顿,反应过来,目光也狠狠地颤了一下。
他避开朱楹的目光,道:“草民不知道安王在说什么。”
“听不懂吗?”
朱楹的声音同他的目光一样,沉沉的,他看了跟上来的有池一眼,有池便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把刀,架在了陈老爷的脖子上。
“这是做什么?”
陈老爷的面皮快速抖动了一下,他不敢动,可这并不代表,他不生气。愤怒地看着朱楹,他气道:“王爷不仅,把我家当成自己家,现在竟还想草菅人命不成?
“田里的地道,还有谁知道?”
朱楹并不回他,他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明明他的声音很平静,可不知怎的,陈老爷的心猛地怵了一下。知道自家的秘密暴露了,想到那地道里几十箱子白花花的银子,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慌忙看向陈老太爷。
陈老太爷却并不看他,他目光落在那铮亮的刀上,呵呵笑了两声,方道:“安王这是,无中生有,想要栽赃嫁祸?”
呸!
有池想啐一口,心说,不要脸的老东西,都到这个地步了,老巢都被人发现了,还能装做不知情的样子。那装银子的箱子,都没你会装。
“最后一遍。”
朱楹的声音近乎冷漠了,他说:“陈老太爷,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草民不懂何为罚酒,草民也不知,安王这是何意。”
陈老太爷依然稳若泰山,他好似真的很迷惑一样,声音里也满是不解和不理解。
“有池。”
朱楹不再废话。
有池也冷哼了一声,刀锋往里,他一个用力,陈老爷的脖子便被割出了血,鸡叫一样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陈老爷面色发白,一边“啊啊啊”的叫着,另一边“爹爹爹”的不停唤着。
陈老太爷纹丝不动。
“安王这一出,是何意?那外头的地道,和我陈家又有什么关系?安王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喊打喊杀,草民实在无法接受。草民虽年事已高,可并非老的走不动路了。今日之事,草民哪怕拼着这一条命,也要上应天问问陛下,我大明百姓,就这般卑贱?就该由着你朱明皇室打打杀杀?”
“本王杀你,就如杀一条狗。”
朱楹轻笑了一声,好似梦魇一般的声音在陈家父子俩耳边响起。陈老太爷的脸色,难得起了变化。陈老爷也暴跳如雷。
许是忘记了自己的脖子还在流血,陈老爷扯着嗓子大骂:“安王,你欺人太甚!我要去应天告御状,告你们夫妻两个,鱼肉百姓。你和安王妃,你们不是。”
话未说完,半空中突然飞过来一把短刀,直插着陈老爷的肩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