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丘家,许家……
想到这两家,他呵呵一声,面上倒没表现出来什么。又看了朱楹一眼,他说:“二十二弟,二十二弟妹,此次的确辛苦你们了。”
只是,他话锋一转,又道:“陈斌的死……”
“回皇兄的话,陈斌是畏罪自杀的。”
朱楹这话一出,全场皆惊。
徐妙容看向他,又听得,朱棣道:“可我怎么听说,你先削了他肩膀一刀,后来他才死的?”
“皇兄认为,肩膀上被削一刀,就会死吗?”
当然不会。
朱棣在心中回了一句,明白了弟弟的用意。人,不是他弄死的,他相信。人,是被谁弄死的,他也知道。
若他让人往下查,事情便不会这么轻易结束了。
若他盖棺定论,人是自杀的,事情便就此结束,他也能保全……
“陈斌的确死有余辜。”
没多说什么,他只说了这么一句。
只这一句,徐妙容便知道,事情,有解了。
朱楹并没打算澄清,从始至终,他都没打算陷入自证陷阱。他知道朱棣想听什么,而朱棣,也知道他在说什么。
到底是和朱棣一起打天下的自己人,朱棣心里,还是舍不得。只他也没昏聩到护短护到没有原则,陈* 斌背锅,两边都能保全,这水端得,看似平稳。
可,经此一事,她不信,他心里对丘家一点想法也没有。天平既然要倾斜,那她,便帮着再往下压一压好了。
“陛下,咱们有一说一,那陈家,虽然贪得无厌,可他们对自己人,还是挺不错的。据说陈老太爷和王氏,动不动就赐东西给陈家大少奶奶,还主动让陈家大少奶奶多回娘家走走呢。”
陈家大少奶奶,姓许,她不信朱棣不知道。
许氏的娘家和丘福岳丈家是什么关系,她也不信朱棣不知道。
她实话实说,至于朱棣是怎么想的,她就管不着了。
朱棣看了她一眼。
蹙眉,道:“脑子清醒的人,都知道对自己人好,朕平时对你们,不是也挺不错的吗?”
朕平时对你们,不是也挺不错的吗?
挺、不、错、的?
徐妙容:?
太阳穴狠狠地跳了一下,她努力让自己表现出受宠若惊的样子来,顺着朱棣的话敷衍道:“正是呢,陛下一向大方,我们都记着呢。”
朱棣的眼皮子也跳了一下。
总感觉,这话还有下文,他可能,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本能地想换个话题,却听得:“此次去兰溪,虽累了些,也耗费了些精力和钱财,可,能换得逆贼伏法,官场清明,也算,不辱使命了。陛下既说了,要给臣妇和王爷报销,臣妇再推辞下去,就显得太生分了些。”
朱棣:?
他什么时候说要报销了?还有,什么叫再推辞下去,就显得生分了些?
“朕什么时候。”
本想否认,又想到那句“陛下一向大方”,不好自打自己的脸面,便将到嘴的话生生吞了回去。琢磨着报销也没几个钱,他顺着徐妙容的话,问:“那你说说,要让朕报销什么?”
徐妙容徐妙容作出沉思的样子来,想了想,张口,道:“臣妇花了两千贯,才从陈五姑娘手里换来了契书。为了让苟长生他们站出来指认陈家,臣妇又花了一千贯。杭州之行,花的也是臣妇自己的钱。基儿的衣食住行,也花了一些钱。但这一部分,臣妇就不跟陛下算了。长辈给小辈花钱,应该的。”
应……应该的?
朱棣感觉,自己的嘴好像抽了一下,他问:“杭州之行,为什么也要朕报销?”
去杭州,虽然失去了钱财,可他们得到了美食,还有美景啊!那些好吃的东西,可没进他的嘴里。那些好看的风景,也没入他的眼底。凭什么要他报销?
他又不是个冤大头。
“这不合适。”
他说。
“怎么不合适了?”
徐妙容反问。
她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你在逗我吗”,叹了一口气,道:“若不是为了麻痹陈家,我们何必大费周章,出走杭州?人不吃饭,会死。为了活着,我们总得吃饭吧,吃饭不得花钱吗?”
“那你们也吃的太好了吧?”
朱棣还是有些不乐意。传回应天的菜单,可丰盛的很。饶是他这个当皇帝的,都有些眼馋了。
“基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好点,怎么行呢?”
徐妙容立马扯过朱瞻基,摸摸朱瞻基的脸,她说:“难道陛下,你喜欢看瘦了的基儿?”
“我……”
朱棣语塞。
摆了摆手,他认命了。谁让他刚才嘴快,谁让他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报应来了,这钱啊,不报销不行了。
“朕会给你报销。”
“别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