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很清楚,朱棣私心里,本就想让朱高煦来挂这个帅。哪怕没有朱高煦,还有朱高燧。没有朱高燧,还有其他那些,跟着朱棣一道从风风雨雨中走过来的靖难功臣。
功臣第一,丘福。
就算因着兰溪之事,朱棣不让丘福上阵。丘福的后头,却还有成国公朱能。朱能的本事,他是知道的,那不是个花架子。
“朱能又不是李景隆那个草包,他为什么舍弃朱能,而选我?”
他又说了一句,心中颇有些无奈。
纵然他上不了战场,他也希望,有人能将倭国打服。所以他义愤填膺,他亲自出马,奔走“造谣”。
“我上不了战场,可若有人能拿下倭国,我同样会高兴。”
只是,他心中,多少还是会有些遗憾罢了。
“大哥是个敞亮人。”
徐妙容回了一句,心中倒不觉泄气。
李景隆的确无愧于“草包”之称。自打朱棣将他禁足后,李家便一日不如一日。朱棣不招呼人进宫,李景隆就只能在家荣养着。
养着养着,李家就门庭冷落了。冷落着冷落着,李景隆就快查无此人了。
徐辉祖拿李景隆当对照组,那么朱能的本事,可见一斑。朱能又没牵扯进那些乌七八糟的事,他又是燕王府里出来的人,朱棣的确没理由不用他。
这么看的话,徐辉祖挂帅的可能性,的确微乎其微。
但微乎其微,不代表没有。
“大哥,若是,你亲自去陛下面前求一求呢?”
她又说了一句,脑海里灵光乍现。
徐辉祖却摆手,“没用。”
他能求,别人自然也能求。谁不想要军功,真要求到朱棣面前,他怕是,还要往后站。
“我话还没说完呢。”
徐妙容摇了摇头,觉得自家大哥果真是急性子,又笑了笑,道:“就这么大剌剌地冲到宫里去,自然是不成的。老话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大哥既然已经把场子热起来了,不妨,再热一点。”
“你这话是何意?”
徐辉祖没听明白,“妙容,你想干什么?”
“我想让大哥,再造一回谣。”
徐辉祖:?
“为什么造谣?”
“造谁的谣?”
一连发问了两句,徐妙容道:“造你自己的谣。”
徐辉祖:??
“妙容,你跟我什么仇什么……”
一个怨字还没说出口,突然,徐辉祖话音一顿。他明白了。
明白四妹妹的用意了。
他想用一仗来证明自己,朱棣心中,未必没有同样的想法。朱棣这个人,爱面子,当初将他保全,又将他起复,朝中虽有微词,那些个酸言酸语,却多在背后。
朱棣听不见,也就罢了。可若这些听不见的声音被听见了,朱棣一定,坐不住。
说他的人越多,质疑他的声音越大,朱棣被连带的,颜面越无光。毕竟当初出言保住他的,是朱棣。
为了自个的面子,为了证明自己没错,朱棣一定会有所表示。
而让他领兵出征,打下一场胜仗,便是最好的回击流言的方式。
“四妹妹啊。”
徐辉祖突然有些感慨,“人说《三国演义》里,诸葛亮多智而近妖,依我看,你也不遑多让。”
夸张了。
徐妙容心说,拿我和诸葛亮比,那是登月碰瓷。
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她没接茬,只拿起一旁的茶水,故意说道:“说了这么多话,嘴巴好干。”
“那你多喝水。”
徐辉祖指了指她手上的茶杯。
她无语,干脆直说了:“大哥,你就没点表示吗?”
“你要什么表示?”
徐辉祖故作听不懂,说了一句“我的嘴,也很干啊”,他端起一盏茶,一饮而尽,而后抬脚,便要回去了。
大步流星往门外走,走了一半,他虽没回头,声音却清楚地传到徐妙容耳朵里:“一会,我叫人送一筐李子来。”
“谢谢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