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反击之语,朱楹却一心二用,一边回应着朱棣问及的倭寇之事,另一边却想着,她怕是在来的路上了。
朱棣说的人,应当是她。特意让她来,可是准备做点什么?
丘松。丘家。
眼角余光瞥见已经放松了心神的丘松,他眸光一暗,心中更添几丝杀意来。丘家人,太放肆了。拔掉一个陈家,他们便与丘家彻底交了恶。
两边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样,井水不犯河水。既然如此,不若先下手为强,将丘家彻底踩下去。
而丘家所图……
“回话就回话,三心二意做什么?”
朱棣突然出了声。
他好像有些不满意弟弟的状态,用手上的戒尺拍了弟弟手背一下,刚要说话,外头宫人就报:徐妙容来了。
徐妙容进来的时候,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
她一眼就看到了丘松,狠狠地瞪了人一眼,她又看向朱楹,却看到了,那把戒尺。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琢磨着,朱棣又要打人了?
刚才殿外发生的事,她已经从机灵的宫人那知道了。联想上次朱楹被罚跪的经历,她怀疑,这次朱棣可能不罚跪,该打手心了。
心中有些同情朱楹,对丘松,更恨。
丘松见了她也恨呢,哗啦一下从椅子上起身,又拜倒在地上,他开始嚎:“安王妃来了,请陛下为臣主持公道!”
“请陛下为臣主持公道!”
“请陛下为臣主持公道!”
他还嚎了三次。
朱棣嘴一抽,像是嫌他烦一样,说:“都把朕的话当成耳边风是吧?”
“罢了,那就主持公道吧。”
放下戒尺,朱棣坐了下来。刚要开口,外头又有宫人传,淇国公来了。
“哟,还都来了。”
朱棣笑了,示意进来的丘福一边候着,他问:“什么公道?”
“自然是安王妃当街行凶,险些将臣摔死的公道!”
丘松抢先一步,恶人先告状,他指着自己脸上的伤,嘶嘶嘶吸凉气,“陛下,臣脸上的伤,就是被安王妃弄的!”
嘶嘶嘶,你又不是个电流表。
徐妙容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接茬,道:“行军打仗,身上带伤,再正常不过。丘勋卫平时在战场上,也这么爱嘶吗?”
丘松:?
嘶是个形容词,他不嘶,怎么表现自己的疼痛,以及,她的狠毒。
正要回嘴,又听得:“区区小伤,不足挂齿。丘勋卫,你在战场上,难道没受过比这大的伤?”
丘松:??
第一句话就被人堵回去了。
他舔了舔自己的嘴皮,身旁丘福不动声色道:“肉体凡胎,又不是铜墙铁壁,觉得疼,再正常不过。再者,武将为沙场而生,在沙场上受伤,光荣,可被人从马车上打下来,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了。”
“我也觉得匪夷所思呢。”
徐妙容点点头,好像很认同这话一样,她又道:“武将竟然会从马车上摔下来,简直闻所未闻!我大哥纵横沙场这么多年,于敌军中取人首级,犹如探囊取物。两军激战,危机四伏,他都没从马上掉下来过,怎么丘勋卫,竟从马车上掉下来了?”
重重强调了“马车”两个字,徐妙容心道:大哥,逮着机会帮你在朱棣面前刷存在感,我可已经做了。你也要加把劲,快点拿下主帅之位。
“当时丘勋卫身边,好像没敌人啊。那马车,不也挺宽敞的吗?”
她继续讽刺。
丘福道:“安王妃不动手,他又怎会摔下来?”
“这话说的。”
徐妙容摇头,她干脆直接面向朱棣,道:“陛下,臣妇一个弱女子,如何能伤得了丘勋卫一个武将?丘勋卫的体格,臣妇能打得过吗?”
“你……你又没直接动手!”
丘松恨得牙痒痒,又一次觉得,这两口子这辈子合该就是一家人,“你不拍马,马怎么会把我甩下来?”
“你基本功若扎实,又怎会被甩下来?”
徐妙容直接贴脸开骂了。
菜就是原罪,菜,就该下苦功练。跑出来乱吠,真是有够丢人现眼的。
“若真来了战事,你难不成也只会嘶嘶嘶,只会怪马不行,粮草不行,同行的将士不行?”
“我碰都没碰你,你莫含血喷人,自己丢了脸,却扯到我头上。”
“百姓们可都看到了,杨侍讲和他的夫人也能替我作证。”
“你……你你你……”
丘松险些被气到心梗,身旁丘福瞪了他一眼,站在了他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