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头揣着事,顾不上与杨荣多说,她带着人匆匆打道回府了。
可朱楹不在府里面。
他被朱棣叫进宫了。
宫里于朱楹而言,并不陌生。轻车熟路往里头走,走到半路,忽然遇到一个气急败坏,满脸伤疤,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人。
丘松。
朱楹目不斜视,亦不做评价。
哪知道,丘松却像是看到了累世的仇人一样,挡在了他前面,先他一步道:“安王爷,你看看我的脸,你看看我脸上的伤!这些,都是拜安王妃所赐!”
“你这话是何意?”
朱楹本不欲搭理他,可听到他话里提到徐妙容,忍不住便留了心,“你对王妃动手了?”
他目光陡然转冷,面上也皆是肃然之色。
丘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这两口子,真是如出一辙,一丘之貉!
“是她打了我!”
他重重强调,末了,又道:“她倒行逆施,横行霸道,真乃我应天一霸!今日我若不到陛下面前讨个公道,我丘家颜面何在,我丘松,亦颜面何在?”
“她怎会打你?你为武将,她为女子,她如何能打得着你?又如何能将你打成这样?”
“她怎么就不能将我打成这样了?”
丘松气得快要升天了,是他小瞧了这安王妃。安王妃,真是一肚子坏水,坏到了骨子里!
“今日我不过是在马车里睡了一会,她便揪着不放。可那些流言,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莫名其妙,无妄之灾!”
流言?
?朱楹的眉头蹙起来了。
进宫前,他刚知道外头传了些关于徐妙容的流言。因着朱棣唤的急,他来不及亲自出面,只交代了胡长史几个,速速往街市上去。
丘松说,“她揪着不放”,所以,“你欺负她了?”
“谁欺负她了?”
丘松觉得,这安王,也没法沟通。
寻思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还是赶紧趁着脸上的伤还热乎着,去陛下面前讨公道吧,便准备甩袖子离开。
哪知道,朱楹却不让他走。
“本王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我……”
丘松气笑了,“我就是欺负她了,我听到别人说她不好,我高兴得不得了!怎么,安王,事实还不让人说了?你敢说,安王妃没被倭寇掳走一天一夜?你敢说,安王妃没被……”
话未说完,迎面便吃了一拳。
不敢置信地看着朱楹,他声音都变了:“安王,你竟然敢在宫里对我动手?”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便,杀了你。”
“杀了我?”
丘松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说什么?你要杀了我?我爹是淇国公,我是勋卫,你敢杀了我?”
丘松几乎失去理智了。
他伸手,竟然想拽住朱楹的衣衫,可朱楹,却反手捏住了他的脖子。
明明是没上过战场的金贵亲王,明明瞧着,更像个儒生,可丘松却在他的钳制下,动弹不得。呼吸越来越急促,丘松的脸色也变得如猪肝一般。
“住手住手!快快住手!”
朱高炽的及时出现,制止了二人。
看一眼大口大口呼吸的丘松,再看一眼不为所动的朱楹,朱高炽感觉,脑门有点疼。
“二十二叔。”
他拍了拍朱楹的肩膀。
其实这动作,有点逾矩了,可朱楹没说什么。朱高像一座小山一样站在二人中间,努力保持冷静,带着人往内殿里去了。
朱棣早已得了消息,见二人进来,倒没摔东西劈头盖脸骂人的,只口中阴阳道:“哟,这是把咱宫里当演武场了?要不要让朕把所有大臣都叫来,捧个场什么的?”
“陛下!”
丘松开始抹眼泪了。
正要把那“安王要杀了臣,安王妃也想摔死臣”之类的话拿出来说一遍,朱棣却手朝着他一指:“先来后到,你闭嘴。”
丘松的眼泪尬在了脸上。
朱棣却又道:“朕知道,你们都想找朕讨公道。可,人还没到齐呢,朕哪好做决断。现在先说正事,朱楹,你过来。”
丘松脑子转了转。
他在想,这个还没来的人,莫不是安王妃?陛下要让他和安王妃当面对峙?那他可得好好发挥发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