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容也顾不上这些,带着丫鬟们上前,低头,便见妇人裙间一片湿润。妇人如虾米一样躺在地上,额间汗如雨下,整个人不住地颤抖。地上亦有水洇湿的痕迹。
睁大眼睛瞧了瞧,徐妙容一拍大腿。
坏了,大概率羊水破了!
现代医学,羊水破了,虽暂时无风险,可也要胎儿尽快分娩出来。古代简陋环境下,她……她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办。
一没生过孩子,二没帮人接生过,她的相关经验,全来自科普。
知道孩子还是尽快生出来为好,她刚想说话,却见妇人闷哼了一声,“我……要生了。”
四个字说完,妇人开始用力。
徐妙容:!
她还没想好怎么办,妇人就开始生了,可她压根就不会接生啊!
着急忙慌拉着月栀,问:“你们谁会接生?!”
月栀月芽慌的话都说不完整。妇人的闷哼声越发密集,最终月栀纠结了又纠结,还是上前一步,道:“王妃,奴婢以前给家中小牛接过生,不若奴婢试一试?”
“帮……我,帮……我。”
妇人用尽全身力气,低低央求了一声。
事已至此,没办法了,徐妙容闭眼,又睁开,拍板:“月栀,你来帮她接生。月芽,你速速去马车上拿一把剪刀来,再拿一壶热水,另外把我的毯子拿过来。”
这一刻,徐妙容无比庆幸,她马车上该有的东西都有。
将毯子盖在妇人身上,她拉着妇人的手,给妇人鼓劲。不知道用了多久,终于,妇人生下了孩子。
可......
月栀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她甚至不敢大声说话。
“王妃。”
压抑着悄悄唤了一声,徐妙容不解。待看见月栀一脸的无措和震惊,忙又朝着那初生的小婴儿看去。
这一看之下,她的心狠狠坠下。
小婴儿不哭不闹,眼睛也闭着。她脖间,被脐带缠了好几圈。
是个死胎。
气氛忽然有些凝重,漆黑夜色低迷似一张巨大的网,从遥远的天边朝着人扑过来。徐妙容几乎喘不过气,张嘴,却觉唇齿间有千斤重。
孩童初生的喜悦,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她满脑子都是,该怎么办,该怎么,同这位初为人母却又没能成为母亲的母亲说。
主仆几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孩子……”
妇人如蚊呐一样的声音响起,她并不急着寻找自己的孩子。似解脱了一般,她躺在地上,像自言自语,又像是与人诉说:“孩子……是不是没有了?”
徐妙容越发开不了口。
“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她对我说,她要回去了。在开满花朵的山坡上,她不回头,只是跑。晚饭后,察觉到她一直不动,我想去镇上医馆的……”
妇人似轻叹了一声,又问:“是个丫头吧?”
“是。”
月栀的声音有些滞涩,她小声回了一句,妇人的眼底,陡然落下几行清泪。
“七活八不活,哎!”
……
沉默着回到马车旁边,徐妙容的心里木木的。脐带绕颈,在后世,有时候都无解。可今日,偏偏叫她遇到。
“王爷,我们回去吧。”
轻声对着朱楹说了一声,又回头看一眼那越来越远的马车,她神情越发沮丧。
妇人家在三衢里旁侧的井亭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心里不得劲,不好将妇人丢下,便叫有池驾车,丫鬟们陪着,把人送到家。
来时丫鬟们还乘了一辆马车,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回去吧。”
朱楹也知,她这会心情不好。方才虽远远地守着,没有近前,可迟迟没听到孩童的哭声,他心中便有不好的预感。
妇人虽于他而言,只是陌生人,可人毕竟不是草木。
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轻轻抚摸着徐妙容的头发。徐妙容心里闷闷的,说好的去同兴楼吃饭,此时显然也没了心情。
回到驿馆,胡乱用了一顿饭,她心不在焉地坐在房里出神。不知月亮何时升了起来,有池几人才匆匆忙忙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