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通了,也明白了、认命了……”
通红的眼眸几近愤恨。
“梦到我在荒芜的院落里,听着你与另外一人行大婚之礼时,我不知有多怕……可那日,我只是想向你要一个承诺,你却连正面的回答也不愿。”
“现在,你又在要求我什么呢?”
李晁心如刀绞,浓浓的不祥笼在心头,好像再不做些什么,他真的要失去她了。
上前,失控地紧紧将她纳入怀中,她因哭泣而不自控颤栗的脊背像是扎在他心头的针,某一刻,忽然感同身受。
没意识到的时候,泪已经从他眼眶中滑落。
声音喑哑得不成样子,含着颤抖,“芫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这样说。”
萧芫用力挣扎起来。
李晁不敢强留,可还是晚了,萧芫慌不择路,冲着他的小臂狠狠咬了下去。
倒下的锦杌被骨碌踢到了墙角,萧芫退开了好远,闭眼平复几息,再睁眼时,始终垂着眸,连他的一片衣角也不愿沾。
浓烈的爆发之后是钝钝的麻木,她麻木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裙。
良久,平静开口,如一潭死水。
“你放心,若你对我这个未来皇后还有什么要求,我不会再推脱拒绝。
姑母说得对,我及笄了,也该懂事了,不会再任性了。”
李晁看着她,眼眸像在沸水中滚过一样,连眼眶都红得骇人。
可他的面上又无一丝血色,痛楚太多,集成了空洞。
袖中的指尖紧绷,一直在抖。
张开唇,可又好像哑得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萧芫偏头,看着外头亮起的昏黄宫灯,眸中近乎荒芜,仿佛再多的光亮也映不入她的眸底。
她扶着身侧的圈椅,停留了会儿,如在汲取能支撑自己走回宫的气力。
推开门时,听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从未听到过他这种语气,这种……近乎卑微乞求的语气。
“芫儿,我会听的,以后你有什么不开心、不愿意,我都听,好不好?”
萧芫背对着他,咬紧了唇,咬到泛白。
闭了下眼,“为什么呢?李晁,你想要的,难道不就是一个贤后的壳子吗。”
“只不过,这个壳子底下的人,恰巧是我罢了。”
……不然,算什么呢。
这么多年他在她身上花的心思,和她的争吵,算什么呢?
他所有的不喜、不认同,都是萧芫这个人的本性。
每当她改变自己,向他心目中皇后的模样靠近一分时,他便认可一分。
抗争过,顶撞过,但好歹这么多年,这么多个日日夜夜……
时至今日,若她想,她已经可以分毫不差地变成他口中要求的模样了。
也算完满,不是吗?
没再给他开口的机会,萧芫推开门,裹着满身寒霜,投入了初夏微凉的夜色中。
月光泠泠,苍穹一片深黯。
言曹看到,没隔多久,圣上便追了出来,步伐竟有些不明显的踉跄。
心一下沉入了谷底,他慌忙跟了上去。
他以为圣上会追上萧娘子。
可是没有。
圣上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偶尔萧娘子停下时,圣上也会停下。
再担忧焦急,也不曾向前。
竟像是……不敢。
直到,萧娘子入了颐华殿的宫门。
之后几日,萧芫忙着侍奉姑母,忙着清点内宫及宗室账务,不曾去寻过李晁,李晁也没有像之前一样,总是来颐华殿。
只是听漆陶提了一句,她从御书房回来那日,守门的内侍看到,圣上在颐华殿外枯立了一整夜,直到第二日天蒙蒙亮,到了上朝的时辰,他才离开。
萧芫没什么多余的反应,只是浅浅嗯了一声,和没听到时一样。
至亲至疏夫妻,及笄、成婚,本就该相敬如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