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月,我想跟田田一起去云南雨崩徒步……”不过是半句话,孟臾就看到他微变的脸色,她立刻在他开口前抢先一步道:“你才刚说过,不会再干涉我。”
谢鹤逸的动作变得凶猛激烈,粗喘着问:“去多久?”
孟臾边吸气边呻吟了两下,断断续续说:“可能……十来天,也可能半个月。”
他终于松口,低声嘱咐她:“……注意安全。”
高潮如山洪暴发再次席卷冲刷进孟臾的四肢百骸,血管经络里仿佛无处不热流涌动,她脚背绷紧,勉强抑制住即将爆发的呻吟,再接再厉道:“明年我想申请学校出国读书……”
他倏忽顿住揉搓她腰后尾椎那处让她更舒服的动作,语气硬了硬,“不行。”
“你看你——”孟臾一噎,瞪他一眼,负气大力推他的肩膀,“你走开!说这么多,到头来还不是都要听你的?你讨厌死了!”她妄图下床,结合处尚未脱开就被他抓住手腕拖回来,他更加用力的拥住她顶弄,她胡乱挣动,换来他低抑着声音的厉色警告,“孟臾!”
她下意识打算继续用眼泪做武器,却被他抬手抹上脸颊眼下的位置,从鼻翼到眼尾缓慢而轻柔地拂过,抹去她潮湿的泪痕。
他堵上她的退路,强硬地命令道:“不许哭。”
终究还是忌惮他长久以来的威势,孟臾只是红着眼眶瞪他,却没敢再呛声,她被压制着完全无法动弹,仿佛永世不得翻身,四目相接,她看到他眼神中隐蓄的烈焰来,烧得安静却汹涌。
衾被间,他一手的虎口死死卡在她交叠的双腕上,像是对待即将被行刑的犯人,她甚至很戏剧性地脑补出若是她继续硬碰硬,他发疯将她掐死在他怀中的画面——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他心底深处究竟藏了什么样的隐秘,才会让他如此扭曲而偏执。
那个瞬间,曾经在她脑海里翻滚叫嚣的念头再次翻涌上来,她真的很想摧毁他密不透风的防御,一层一层剥开他,打败他,征服他。
有个声音震耳欲聋,你要触及他那些掩于表象之下的本质,将他云淡风轻下的阴暗,不动声色下的伤疤通通袒露于眼前,让他无处可躲,无所遁形。
第44章 剥开他
“看什么?”谢鹤逸分散的眸光重新聚焦在她的鼻尖,终于发现她别有用心的窥伺。
“……没什么。”她深知多说无益。
趁着谢鹤逸闭目调息的空当,孟臾抓准时机,抽出一只手,翻身撑在床板借力滚落下来,他们紧密无间的结合随即脱离,她跌坐在床边羊毛地毯,目光扫过他下面——
谢鹤逸反应过来,明显有弯腰伸手要来扶她的动作,却不知为何又收了回去。
“你自己解决吧,我要去洗澡了。”孟臾没好气地说完,兀自起身。
却被他一把捞回来圈进怀里,上半身摁在床边,任由她两条细白的腿垂落支在地面,他趴下来,抵在她的下腹,“……白疼你一场,小没良心,爽完就跑?”
这漫不经心的语气,大概是从暴戾地失控中恢复正常了,他恶趣味地把持着她,却不再进入,可他对她的身体多么了如指掌啊,臀瓣,后腰窝,耳根……他的唇和指尖所过之处,野火燎原,寸草不生,孟臾被他折腾地不断捏紧手指,蜷缩足弓,一阵急促的律动和喘息过后,他闷声在她身上释放了自己。
孟臾看着满身狼藉,羞恼不已:“谢鹤逸!你真讨厌!”
谢鹤逸笑出声来,轻嘲她的词穷,“翻来覆去就这一句?”
“你……”孟臾鼓着脸,不愿再搭理他,走进浴室足足清洗了大半个小时,半道儿恍惚听到门口的响动,很快重归无声,忖度着大概是有人来送东西。等她收拾完,吹干头发出来时,看到谢鹤逸已经换上了惯常穿的睡衣,半靠在床头,像是睡着了。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他睡得不安稳,垂在一侧的手不断抽动着,幅度虽然不大,但明显不正常。他在做噩梦,额上一层薄薄的汗,脖颈肌肤看起来也湿涔涔的。
孟臾抬手去推他,没敢太大声,“谢鹤逸,醒醒,醒醒……”
但他好像正深深陷入梦魇中,一直没能醒过来,而是急促地喘着粗气,孟臾索性坐在床上,抬手盖在他的手背,换了称呼再叫,“哥?……哥哥!”
倒转般坠落的失重感后,谢鹤逸终于睁开眼——他的眸底黑漆漆的,全是雾气与清冷,孟臾没着急发问,看他怔了怔,好半天才回过神似的,“……我睡着了?”
“你做噩梦了。”他们之前并不常同床共枕,印象中,孟臾好像从未见过他这样,她探究地问:“梦到了什么?”
他撑着额头,低声说:“没事。”
意料之中的答案,孟臾清楚他这个人本就没什么倾诉欲,当然是一视同仁的,对她如是,对任何人都如是。
她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爱说不说,我还不稀罕听呢。”
听着她傲娇的语调,谢鹤逸神色松弛许多,过了几秒,“……一些过去的事。”
孟臾追问:“什么事?”
他不吭声,她静静等着,但他终究没再多说。
谢鹤逸抓起孟臾的手,拉着她躺在身边,双手捧着她清俏素净的脸,为她拢起额面的碎发整理到耳后,“我让李嫂叫人给你送了换洗衣服过来。”
孟臾嘴上当然不肯领情,“我自己带了。”
谢鹤逸不再给她继续跟他唱反调的机会,索性将她整个儿抱在怀中,俯首轻吻她干燥蓬松的头发,虔诚的,不带丝毫情欲的,像是湖面泛起的涟漪般温柔。
孟臾忽然灵感乍现地想,如果是连她都不清楚的旧事的话,那她妈妈闵筱柔那里应该会有些线索的。
次日,谢鹤逸一大早要赶飞机去北京,他手头有个核心项目要开结项会,规格比较高,作为经办的主负责人,得出席报告会。
出酒店房门前,谢鹤逸对着镜子打领带,边温声安排孟臾:“待会儿你先去楼下餐厅吃个早饭,九点钟宁知衍会过来接你去见你妈妈。”顿了顿,他侧眸看着她,罕见地有些欲言又止,“你妈妈的事,我……”
似乎看出他的为难来,孟臾下意识抢白:“我懂,你只是顺势而为,她犯了罪,应该受到惩罚,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结果。你这么做,不仅不违反规则,还一石好几鸟,既能拿捏我,又能施恩于我。我都明白,怪不着你。”
况且,线索本就是她通过梁颂年主动提供的。她看得很清楚,对这招顺水推舟解读得基本大差不差,但这其中的目的,作用的细节,主次关系的差别可就大了去了,真掰开了讲又牵扯到感情的远近亲疏,有一种横看成岭侧成峰的微妙感,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谢鹤逸手中动作停住,冷声轻叹,大概也是觉得心累,他没再解释。
今天这领带打得格外不顺手,谢鹤逸明显烦躁,有意无意地看她一眼,孟臾迟疑了下,到底还是走上前去,从他手里接过来,“我来吧。”
这种事以往孟臾经常做,目测了下谢鹤逸今天穿的衬衣款式,手指在他喉结颈间灵巧翻飞几下,三下五除二,一个搭配领型的温莎结就成型了。他们站得距离如此近,气息纠缠在一起,心却分隔得前所未有的远。
静静等她侍弄完,谢鹤逸直接拉开门往外走,孟臾默声跟出去,一同等电梯时问他:“你不吃吗?”
他垂眸,看一眼腕表,“嗯,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