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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回弄鼠类龙马虫化 灭陈楚忠奸鬼变(2 / 2)

陈胜又作出了一个什么要命的昏招?他要对他的东征军的人事作出大调整,突然,他就觉得东征主帅秦嘉,是在浪费东征主帅位子,而自己看好的武平君屈畔早就应该扶正,如果早那样,海滨江山早就属于楚国了,他想一出是一出,说干就干。现在,他没有了范增的讨厌劝谏,就下诏令让上柱国房君赐去前线执行,并下令原来进攻九江郡的邓宗(说)挥师郯县,制衡秦嘉。当然,陈县的张楚朝廷不是没有异议,只是少了范增的那个敢字,于是,房君赐带着诏令一路去了东海郡的郯下中军。

房君赐心里明镜一般,知道武平君这个楚国故公子是纨绔一个,让他统领东征军,面对即将到来的章邯秦军,就是一个死得成,便掖着陈王的诏令,密告了主帅秦嘉。秦嘉大惊,道“陈王无道,这是要陷我全军于死地啊,我岂能受命?”君赐笑道“我只是不知道,任凭将军所图。”秦嘉恩谢,即刻唤起亲兵,来见武平君,诡异扬起手中的矫诏,胡诌道“奉陈王诏命,今稽查实证,监军武平君,密谋降秦,斩立决!”武平君没来得及叫一声冤枉,早被一刀枭首,化为怨鬼,此后,他们立楚公子景驹为监军。

郯县变乱,对陈王绝对忠诚的邓说(宗),第一时间使人密报陈胜,陈胜又惊又恼,赶紧责令令尹吕青秘密携带秘书札,严令还听自己话的邓说统兵,一举平叛。可是,他太高看邓说了,邓说举事不周密,能力也不够,不但没有拿下秦嘉等人,还差一点赔上性命,最后,结局还算不错,还能在秦嘉他们虎口之下逃得性命,保全吕青一起灰土土脸回到陈县。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伍徐,这人对陈胜也是绝对的听话,所以陈胜再使一个昏招,将他从征南的广陵召平军中召回,让他自己统领一支兵进攻许县的赵贲军队,可他哪是个独当一面的料啊,结局和邓说是一样的,打不赢,但命还是逃回来了。

邓说、伍徐翌日觐见陈王,心中寻思,自己虽然没有打胜仗,毕竟还是犹如忠犬,赤心耿耿,记得一直回来陈王左右,同生死,共命运,忠心是可嘉的,比那些动辄自立的人,陈王怎么也得略有赏赐,就是没有什么赏赐,最起码也得慰问自己几句的吧。可是,这一次,陈胜突破了常理,他让屡屡的败北逼疯了,早就性情大变,一见邓、伍两人现身庙堂,开口就是一句“拿下败军担责的邓说、伍徐二人。”廷尉兵听令,不由分说,擒下这两人,顿时,整个王庭骇然震惊,邓宗大呼“我举报秦嘉变乱,忠心回归,大王怎么要这么对我?”陈胜呵斥道“每个人出师失败都欢喜无忧回来,张楚安能存在?拉下去,以军法处置。”伍徐苦笑道“我门真该死也,天地之大,哪儿都不去,就要回陈县送死,寒心,好寒心啊······”这鸣冤叫屈的两人被卫士牵下,片刻,两颗血淋淋的首级纳上,已是斩毕复命了,一时间,陈县王庭一片缄默,连一根绣花针掉地上都可以听到,上上下下所有的心凉倒了极致。

章邯通过细作知道此事后,仰天大笑道“贼酋陈胜,你的所作为,自孤自寡,这回你死定了,好,传我军令,兵发荥阳,大会战聚歼贼将李归,一举献捷!”于是,章邯的大军集中最精英的重装甲胄兵担当先锋,发动了对荥阳城的最猛烈的冲击。据守在荥阳的李归、田巴大军,在他的先头主帅吴广、田臧败亡之后,几经沉浮,一直不能脱困,仅仅是苦苦支撑。这天,他们一觉醒来,发现城外纵列重甲兵马,简直就是一队队小型的装甲车,除了宿敌三川守李由之外,陡然增加了内史京城官兵章邯的旗号,李归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城中的檑木铠甲车就已经驰来,在护城河边完成了舟桥架设,猛攻开始了。

李归亲冒矢石,声嘶力竭地应战,可是在朝廷官军的强攻下,已是无力回天,况且,久困孤城的张楚军队,士气早已受挫,没过多久,章邯、李由的联军山呼海啸一样突入荥阳城,义军被他们切割包围,尽数屠戮,李归深陷章邯、李由重围,被杨熊一皇钺砍斫两断,章邯阵中的司马卬、姚卬那肯示弱,将李归尸首分了抢功,守将田巴在乱军中奇迹逃脱,自觅出路去了,自此,荥阳城彻底地被官军收服。

三军献捷,章邯大喜,在中军帐大宴诸将,开始了借荥阳大捷的支点发力,环环相扣,发动了对陈胜的张楚终极一击,铁流一样的秦雄师铁钳一样围定了天下反秦的中心——陈县,山雨欲来风满楼,无形的血腥已经弥漫开来,连接满天的氤氲战云,顿时,陈县战场上空天日无光,愁惨失色。

再说陈胜听到李归阵亡,荥阳痛失的噩耗之后,一个人足不出户,掩面痛哭,嚎啕“荥阳失地不可惜,痛心的是我挚友兄弟李归身亡。老天爷,你断我手足,我陈胜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可是,官军泰山压顶一般的围城,哪容得陈胜有悲恸的份儿,面对陈胜的心里崩塌,整个张楚王庭顿时群龙无首。最后,叔孙通建议有张贺去劝谏陈王,张贺寻思,直闯陈王寝宫,这一招果然凑效了,陈胜再度出现在王庭之上,他的神情在告诉大家,他振作起来了,誓与章邯作殊死一搏。

陈胜开始了陈县保护战的军事部署,由张贺、余樊君统兵镇守陈县城西;由cd君张敖、叔孙通、令尹吕青、东阳宁君镇守城东;他自己和从郯县归来的上柱国房君赐、庄贾坐震城中中军。面对陈胜的从容布置,章邯反常地按兵不动。

决战前夕,入夜,他在中军帐里明亮的立雁烛台之下,凝神静阅各地汇总来的时局报告案牒,忽然,有小兵来报“启禀大将军,那边又有人来了。”章邯一挥手,示意来者进账,不大一会儿,一个一身黑袍的人蒙面进来了,用黯哑的声音道“参见大将军。”章邯示意免礼,催道“快说正事儿。”那个灰人诺诺,道“陈王,不,陈胜,果然分兵抵御了,张贺果然驻守城西,城东是由cd君张敖镇守······”章邯击节叫好“好,只要张敖驻城东,那陈胜的实力就等于已经分化了,我心里已经有筹谋,你可以回去了,免得让陈胜等贼生疑。”那灰糊糊的人凝立不动,闷声道“大将军,眼见得你的大功告成,朝廷敉平乱贼,就在今朝,后头你就是大秦再造国父,而我久卧贼底,拿自己脑袋细作,大将军破城之日,可不能忘了小人的寸功啊。”章邯颔首,并不答话,示意那人退下,那灰人躬身倒退,出了营门,章邯鼻子冷哼一声,不屑道“军情十万火急,反复贼人敢来与我讨价还价,到底是内奸小人,鼠辈实在可恶。”

章邯升帐,谕令“司马欣、董翳、姚卬、虫达统领精锐之兵,举全军三分有二,突击城西张贺之兵,务必一击聚歼;周类、苏狙统兵佯攻城东张敖,搂草打兔子,只是驱赶、干扰,不得实战;自己统领李必、骆甲联军李由、杨熊正面对阵陈胜,依律令行,有功论赏,有过必究,去吧!”司马欣站出来道“城东张敖等数逆贼,何不一起拿下?”章邯不悦,冰冷地道“大战之前,军令发受不得饶舌,张敖等本不是陈胜一条心的,放了他们,我们就增加一半胜算,堵住他们,叔孙通、吕青都不是体强脑弱的庸碌之辈,就多了一半头脑,我们未必能承受如此之重,执行!”

在章邯和陈胜的相互虎视眈眈之下,官兵最精锐的一部,机甲一样,冷静死寂的用一种死亡的静力,一步步对张贺挤压过去,张贺面对官兵铁块一样的阵型,死命抵抗,他浑身是血,几乎是一个血人,冲在最前面,可是,他的血肉之躯如同撞在顽石之上,他被司马欣等四将肢解,全军陷落。与此同时,在周类的佯攻下,张敖、叔孙通、吕青和东阳宁君自觉得突出铁幕重围亡命而去了。

终于,猛兽一样的对持后开始了动作——跃进而咆哮的动作,官军亮出了攻城用的巨弩,由数名健儿操作,通过机械力,粗大的弓弦在绞盘下发出沉闷恐怖的受力“扎扎”声,随着章邯一挥手,指令“放!”一排排连箭簇呼啸发出,遮黑屏蔽了天空,箭簇上尽是燃烧的火焰,箭簇极其凌厉强劲,火箭有的贯穿了人体,有的钉在城墙的谯楼上,引起熊熊烈火,霎时间,烽烟张天。李由阵中擂动鼙鼓,鼓声隆隆如同春雷碾过大地,大地为之颤抖。章邯大呼一声“杀!”重装甲胄的巢车车兵,驱动装甲的利刃攻城云梯车,直闯城门。陈胜亲自督战反击,礌石滚木轰隆打下,可是,官兵的锋锐不可阻挡,城门在霹雳一击中崩坏,紧接着,金戈铁马的骑兵快如雷电冲击进去,

房君赐一见情势危机,大叫“陈王快走,我来断后。”陈胜来不及道出一句感恩的话,就登上由庄贾驾驭的战车,向城外突击去了。君赐死战,留下来的义军全部都是死士,宁死不屈,全然不去躲避,分明是拼老命的路子,官军一时竟然被他迟滞不前。这时候,一声怒吼,如同巨猩一般,杨熊冲了出来,他可是被章邯的人马压制憋坏了,道“让我来······”皇钺一举,将个重兵器舞成小刀也似,压得房君赐施展不得,他又是一句“去死吧。”伸手将君赐掳掠,硬生生扔出,好大气力,君赐被扔上房顶,砸塌房子,一时尘土弥漫,瓦砾崩坏,眼见得君赐压在倒屋废墟了,不见人形已是死了。大家都是意在陈王,也不管他,疾风一样驰骋追击去了。

谁料得君赐因祸得福,九死一生,竟然从土石中苏醒过来,爬出来捡了一条命,从死人堆中,见机出了陈县,也不辩东西南北中,只是走,最后,看看再无追兵,便找个溪水洗清了脸,仰天长啸道“上苍啊,我耿耿赤心,冒必死回来辅佐陈王,以报忠主之义,知遇之恩,谁知还是无力回天,如今我是败亡之臣,朝廷要犯,天地之大,何处容我?可是,既然天现在又不绝我的性命,那总该有理由,那么我就匿名姓苟活,以待明主,不负此生吧,我叫什么呢,我字朱房,本来就是魏国力士朱亥之孙,因为惧祸,从外家姓房,现在我该改回去,就叫朱建吧。”自此朱建隐于民间避祸,直到后来得遇沛公,建功立业,后文自然有叙。

陈胜兵败,逃至汝阴。可是,章邯用兵素来就有着手大局,再行连环扣的战术,即环环相扣,借一而二,轻重交错,陈胜在汝阴根本就没站稳脚跟,官军浙江潮一般壁立汹涌,四个城门都没来得及关闭,官兵冲洗突入。陈胜之军一败再败,一路溃逃到了下城父,落入了章邯早已等在前面,选好了天时地利的战斗坐标点——最终极的掌握圈套之中,于是,生死立判的一战在毫无喘息的撕咬中再度打起。

这时候的陈胜张楚已经成了必然的败局,和官兵犬牙交错,打成一片,陈胜反而放下了全身心的羁绊,只有一心一意的殊死拼杀,将官军揽成一锅粥,首尾不得相顾。他乘庄贾驾驭的战车驱驰战场,长戈挥动,势不可挡,硬生生将苏狙啄翻在地,在灰土中将他重创,就在他在战车的后轼激战官兵的时候,车夫庄贾突然怪叫一声道“大王不好,前面来了铁甲马。”陈胜猛一激灵,回头回眸,就在这一瞬间,扭头显露出脖子,一阵劲风袭来,早有预谋的庄贾,一剑横抹脖子,热血狂喷,陈胜大吼一声,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山岳一样不倒,庄贾跃下战车,骤然驱动御马,战车狂飙突进,最后,车倾覆,撞在石头上化为四分五裂,庄贾上前,踩定陈胜死不瞑目的尸首,枭去首级,面对这沧海横流,势不可挡的官军声嘶力竭大喊“我是官府细作庄贾,我已经杀了陈胜,我要去见章邯大将军······”

陈胜伏诛,张楚彻底败亡,章邯大喜,大宴庆功,将陈胜首级用匣子封函,去京城献捷,对于庄贾,他是亲自犒劳,将他供养在最好的驿馆里,计划等到休整之后,真心实意地上奏朝廷,委以重用,那是说不完的慰勉好话,一句句“庄贾你是国家功臣,荣华富贵哪是不可限量,也是应得分内的。”说得庄贾云里雾里,膨胀得忘了自己我是谁?

章邯突然撤兵下城父回师陈县,也将庄贾带到了陈县。

这一天,章邯夜宴庄贾,庄贾酒酣回家,刚到驿馆,就有下人来报“门外有来贡献礼品的,此是礼单。”庄贾一听,哈,自己已经不是自己,果然离富贵只是一步之隔了,叶落知秋,权重送礼,细看礼单,金银珠玉,价值不菲,赶紧传入,只见一人素衣锦带趋来,一揖到底,道“小可城父人氏,张三是也,慕庄兄功大,灭了张楚贼酋陈胜,日后富贵不可限量,因此来结交,期望个提携。”庄贾乐心里开了花,嘴都歪了,道“好说,好说。”张三接着道“既蒙不弃,那我们就是一伙的,一条船相同着祸福,我就一定要帮你,那就是等于帮我自己······”庄贾急急道“理会得,理会得,马上章邯大将军就要保全我当大官了,到那时,我记着你张三就是了。”张三大叫道“什么?这可不是好事啊。”庄贾茫然不解,反问“他要保荐我当官,那还不好吗?”张三伸出指头,娓娓道来道“不好,你是不会当官的,当官只有招来祸事,终止了你的进取累官向上爬的途径,断送大好富贵前程,空自白费诛杀陈胜的大功而已。可是,你擅长驾驭车輦,你就必须要求留在章邯身边,继续为他御车,又是老本行,又是御前红人,天下人谁敢不服不求与你,那样章邯每一次战功都有你一份,到了海内清平的时候,你封侯那是手到拈来。”庄贾一听,心窍顿开,把手张三叹道“人生难遇贵人,我就遇到了,张三,你真是我的福星啊,好,就这么办?”张三只是含笑不语,摇头逊谢。

次日,庄贾揣着自以为天下唯一最好最急迫的好谋划,风火急急来见章邯,开门见山高叫道“章邯大将军,多谢你前几天的美言欢宴,事到今天,庄贾不愿封赏,只要求还是为你驾驭车輦。”谁知章邯一听这句话,开始还是欢笑,突然好像触发了什么一般,惶然好比声闻一声惊雷电闪,浑身僵直,脸色骤然乌青。他自觉失态,赶紧背过身去,牙关紧咬,呼吸急促,双手去捉腰中剑,“磕磕”地迸发出咬牙切齿之声,但不知章邯何故如此喜怒无常,要做什么?庄贾祸福如何?最关键的是那个神秘得没由来出现的鬼魅张三是谁?做了什么?使局面如此炸裂一般,欲知后事如何,敬请看第六十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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