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姜辛夷一句当然,又把徐鹿鸣给哄成翘嘴,重新赶往西北的路,风驰电掣。
“……”
西北,现下已是四月下旬,按理说,春暖花开,正是大家脱掉厚厚的棉衣,肆意畅快的时候,可军营里,上到军官,下至军卒,个个愁眉苦脸。
“俺们要军服!”
“俺们的衣裳都遮不住屁股了!”
“入伍三年,除了过年时拿了点鱼、肉回去,平时连份俸禄也没,现下连军服都拖着不发,是想逼死俺们吗?!”
军营的军卒们纷纷闹起来。
只因当初入伍时,军营里承诺过会给大家发军服,如今三年过去,这个承诺还没兑现。开了春,将士们躲掉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裳,露出内里那件夏日穿的衣裳,发现上面早已补丁摞补丁,全都怒不可遏。
军营不发俸禄,地里的粮食收成又不高。家家都穷,好不容易有点银子都紧着给家里的娃娃们做衣裳,那轮得上他们这些大人。
他们一件衣裳穿三年,能不烂吗?
想到没入伍前,家里穷是穷,但也没穷到几年换不上一件新衣裳的场景,心里憋火得不行。又要他们卖命,又不让他们好过,天底下哪有这样好的事?
这次说什么也要穿件新衣裳!
军营里的军官们对将士们的诉求哪会不知,只是他们没有朝廷的支持,衣裳又跟其他的物什比起来无关紧要,一直不怎么重视。
谁知他们今年会闹得这么厉害。
各军军官安抚了好久,见实在是压不下去,只得把这个问题丢给军资库来解决。
军资库的人也愁,今年开年就是大肆买盐,银钱都拿去买了盐引,账本上正是紧张的时候,那还拿得出银子去采购军服。
正愁眉苦脸之际,采买营的监官丁高骏道:“既然营里缺钱,何不如把我们十一队的酒坊收回营里,他们坊里的银钱应该攒了不少。”
徐鹿鸣离开后,他的酒坊并没有停业,由钱贵、申铁等人监管着,继续蒸酒。丁高骏日日嗅着酒坊飘过来的酒香,心里憋屈得很。
有这个酒坊在一天,第十一队的地位就牢固一天,以后想要在银钱上掣肘新队几乎是痴人说梦,不把这个酒坊弄掉,他怕早晚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这就不劳丁监官操心了。”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在路上与曾桐等人汇合赶回军营的徐鹿鸣,风尘仆仆地撩开营帐,从外头走进来,打断了丁高骏的话,“我酒坊的银钱都花光了。”
两个月过去,已经十九岁的徐鹿鸣比起去年又长高一些。站在营帐口,遮天蔽日般挡住了外头的光线,叫人望之心骇。
“花光了?”丁高骏心上一惊,“你做甚把酒坊的银钱都给花光了?”
“自然是花到它该花的地方去了。”徐鹿鸣并不正面回答他,转而向邓文滨复命道,“邓监官,属下不辱使命,将一万石盐,全部运回西北,这是账本,请邓监官过目。”
“不错,不错!”邓文滨接过账本翻了翻,没见有什么错处,夸赞了徐鹿鸣一番,对他挥了挥手,“你累了这么久,下去好好歇歇吧。”
“等等。”丁高骏却不打算放过徐鹿鸣,拦住他,“徐队官不解释解释你酒坊的银子去向吗?”
“丁监官,你逾越了。”邓文滨不满丁高骏咄咄逼人的态度,“徐队官是我账下的人,他酒坊里的银两去向都是经过我同意的,丁监官有何异议吗?”
徐鹿鸣先前不惧千难万险,完成了买盐引的差遣,让邓文滨在军营里威风了好一阵。他怎么也不会让别人随意欺负到徐鹿鸣头上。
“没有异议。”丁高骏把目光挪移到邓文滨身上,当仁不让道,“只是眼下营里困难,既然酒坊能盈利,是不是该为营里出上一份力呢?”
邓文滨生气了,酒坊的酒大部分都拿去买盐引了,就算有盈利也不过千两银子,之后就算有进项,短时间内也挣不出买军服的钱,丁高骏这是又想把他们往死里逼。
“不好意思,丁监官。”邓文滨还没说话,徐鹿鸣锋芒毕露道,“我们酒坊接下来一年的钱都已经支了出去,现在整个酒坊欠着三四万两银子,委实没有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