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1 / 2)

“再者,卞国舅驾前对臣发难,娘娘回护之言戏谑,陛下却未追究。正是陛下知道,臣手中不可能有虎符。陛下也不能叫持虎符匣子者与国舅御前相对,否则空匣一事必当败露。陛下所思所量,或为社稷,或为圣躬,却无一处为娘娘。”

长乐一时不语,秦灼再次叩首,声音微微发颤:“臣于娘娘不过棋子,但娘娘于陛下却是血浓于水、骨肉之亲。君父为钓不轨,竟不惜以臣女为饵。臣为娘娘心痛,亦为娘娘心寒。”

长乐微笑道:“你倒真敢说话。”

“臣之所以敢冒死进言,实因娘娘在公主胸怀之外,更有主公器量。”

秦灼一语出,阁中默然无声,仿若春冰。许久不闻长乐动静,秦灼微微咬牙,继续道:“臣入府数月,娘娘视臣不过侍寝暖席之物,但娘娘府中面首,却具经天纬地之能。驸马深爱娘娘,却肯容他人在侧,是知娘娘之意不在闺阁帷幄。”

长乐缓缓道:“你是说我意图弄权。”又笑道:“本宫圣宠优渥,驸马更有重兵,还要什么权柄?”

秦灼道:“娘娘如今所有恩宠,全系陛下所赐。但天子万寿,亦有尽时。”

他这话悖逆至极,长乐却没有呵责。秦灼继续道:“陛下立嗣,当以永王为首。但永王与娘娘不睦已久,娘娘所思所虑,是在今后。而娘娘不肯用臣,正是此处。臣为吕氏举荐,吕郎是永王臂膀,娘娘对臣心存疑虑,也是应当。冬至永王冲撞娘娘车驾,臣已公然于御前陈情;此番与刘正英当街相对,更是将卞将军得罪到底。臣孑然一身,除娘娘之外再无依靠,而娘娘要的,不就是永不叛主的孤臣吗?”

他一席话毕,重新抬臂揖拜,轻声道:“娘娘肉中刺,是臣眼中钉。臣愿为娘娘袖底刃,而非榻上竹夫人。”

秦灼未听见长乐回覆,却听珠帘淅淅沥沥,微微抬手,一条石榴红裙边已曳至面前。长乐居高看了他片刻,道:“甘郎冒天下之大不韪来提点本宫,倒是敢赌。”

秦灼伏地道:“臣不敢。”

“本宫喜欢赌徒的胆气,但要为本宫做事,就不要再有好赌的积习。”长乐旋身返回座上,语气淡淡,“你的话,本宫听进去了。本宫也理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你既嫌这东西烫手,便搁这儿吧。”又道:“先养好伤,我同甘郎,还有地久天长。”

这是成了。

秦灼再次叩首,撑地起身,缓缓移步退下。待他去后,祝蓬莱步出长乐身后屏风,轻声问:“娘娘怎么想?”

“此子倒是可堪为用,却也不得不防。”长乐道,“他的身世,查得怎么样?”

祝蓬莱道:“却同他所讲一样,未见纰漏。潮州人氏,因父旧交投奔吕择兰,有物证,也有人证。”

长乐沉吟片刻,也暂且搁下,只道:“你也去同驸马讲,最近不必向他发难,全看他如何效忠吧。”

祝蓬莱却念着另一桩事,“甘棠如今归还虎符,这棘手之物又回到娘娘手里,要如何处置?”

“待不长了。”长乐道,“你当老头儿叫卞秀京提前回京是为了弹压我?我可没这么大的面子。”

“齐军再度进犯,西塞又要开战了。无虎符不得调兵马,他自己就得把真东西拿出来。当初送到我手里来钓人,是他打错了盘算。”长乐面上笑容讥诮,看着自己蔻丹未淡的十指,突然道,“把琵琶抱来吧,我弹给你听。”

***

秦灼走在太阳底下,只觉一脚深一脚浅,日影也是忽短忽长。不知多久才回了西厢,挪步门槛前时,屋内坐着的那人闻声起身迎来,他浑身气力被顷刻抽干般,一步没迈稳,直挺挺往里一头栽去。

阮道生双臂穿过他腋下抱住背部,正见他素衣染红,想是伤口再度绽裂。秦灼仍有气无力地笑一声:“白费你早晨的功夫。”

阮道生不发一言,将他背回榻上,重新为他解衣上药,粘连之处拿剪子细细铰开,料理完毕时,见秦灼伏在榻上,面浮潮红,伸手往他额前一探,只觉烫得厉害,又冰了帕子给他覆额。一番忙活后才重新坐定,阮道生瞧着秦灼的脸,眉心拧起淡淡竖纹。

他知道自己是动了恻隐,但人之恻隐,竟至于斯么?

思索间,阮道生眼前浮现出一张女人的脸,她正将他抱起来,往屋里叫道:“阿囡,这孩子快饿死了,赶紧舀些热粥来。”

肺腑被热汤渥暖,他睁开眼,像看见了人间。

突然,一柄长刀斩在地上。暴雨越下越大,远处隐有雷声。

鲜血沿刀锋蜿蜒而下,比刀镡还红。

“阿恒!”

女人高声喊他。

她哭着叫道,快走、快走、阿恒。

……

阮道生当即点住自己两个大xue,顿时吐出一口鲜血,那血色黑红。他在地上坐了一会,待神智恢复一些,方抬袖把血迹擦了。左手扼紧右腕,双手仍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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