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2 / 2)

红珠柳眉微竖,问:“甘郎,他是你的同路?”

“路见不平。”

“一大清早,甘郎有何贵干?”

“有要事相商。”

“你要同我议事,就要知道同仇敌忾的道理。”红珠居高临下地瞧他,声音冷漠,“杀了他,我们上来说话。”

秦灼看了眼阮道生,转头上望,“我能问问原因吗?”

“能。”红珠说,“但我要他的人头做投名状。”

不能在这种闹剧上白耗工夫。秦灼避过这一茬,断然道:“淮南侯已进京,京中不日会有大乱,你们要赶快撤离。”

现在状况未明,他不能直言刺杀淮南之事;阮道生又在当场,总披了一张朝廷禁卫的皮,秦灼也不敢将秦人在京的事抖落出来。这样掐头去尾地一讲,虽把原因目的都说了,但含糊其辞,像极一个现编的藉口,自然也无法取信。

红珠讲:“你有顾虑。”

秦灼否认,“没顾虑。”

“那就赶紧杀了。”红珠微眯凤眼,“上来细说。”

“我可没这本事。要不你们快些打,打完我同你讲。”秦灼后退一步,双臂一振,两把剑重新插回靴边,还真要置身事外了。

他转了转手腕,视线无意扫过阮道生,阮道生一双眼正黑洞洞地看着他。

秦灼一颗心砰砰狂跳。

这个人护过自己、帮过自己、无数次地救过自己。上林、小筑、上巳节,还有昨天的宫墙底,自己握着那只搀上来的手,说多谢,要支撑,一撑就是那么久。甚至初见就是从援手开始的,破庙里阮道生赤出身体,被狼撕咬的新伤鲜血淋漓。

素昧平生。

耳边,金铁相击声再度作响。眼花缭乱时,秦灼忽然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那夜娘娘庙里,阮道生被追杀夹击,他视若无睹,掉头就走。

对这么一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辈,哪怕后来是迫于威胁,阮道生还肯协作;再后来没有威胁了,他居然还愿出手相救。

这样一个人。

众人钢刀布若梅花,五个方向一齐刺出,又瞬间变幻劈扫,刀风密如巨网。

剑刃刀锋相撞,嚓然有声。

在秦灼心里下了决断之前,身体已然做出反应,他突然重新拔剑一挑,与阮道生背对而立,两头四臂,共面八方。

像在狼群中一样。

秦灼一上去陈子元便心叫一声:完了。

他们和小秦淮一直有间隙,这么来回试探一年半载隐约都知道了底细,红珠一回来更是即将破冰,临门一脚了,却叫阮道生这么一搅和,一夕打回原形。

不,只怕连原形都不如。若不及时说清,再见面恐怕就是仇敌!

这叫什么事!

楼上红珠朱唇轻启,又吹了两声银哨,众人出手再不顾及秦灼。陈子元别无他法,只得骂骂咧咧着缠斗起来,边高声叫道:“自己人,别打了都是自己人!”

小秦淮现在不再顾忌,他们却不能直走杀招,陈子元闷了一头汗,正想怎么解释,忽觉左臂被人拉了一把。还没回神,阮道生已刀光一振,同时秦灼左手剑插回靴边,右手长剑一挑,趁众人破绽之时,俩人突然毫无征兆、互相拽着往外奔去。

……刚刚扯那一下是让我跑啊。

陈子元气结,掉头怒吼一声。

众人皆是一愣。

陈子元长刀一挥,转身拔腿跑了。

他不知跟着跑了多远,撑着膝盖大口喘气,才见秦灼松开阮道生手臂,双臂抵在桥上,也弯腰平复气息。再看阮道生,只是呼吸微乱,脸都不带红意,压根看不出有什么事。

也对,假脸。看着比上一张还丑。

秦灼缓了口气,转过头看向阮道生,道:“说吧,阮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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