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2 / 2)

……

“你句句不离公子,那岑知简呢?”现在这个岑知简问。

“你的亲外甥,还有他的母亲你的妹妹、吕氏和岑氏的其他人、影子里被你搜罗来的那些孩子……萧恒、娄春琴……梅道然。”

喊出最后一个名字他声音颤抖。

元和十七年上元夜,梅道然违背影子清扫“重光”的命令,擅开宫门放走萧恒,无疑也是叛徒之一。但当时影子行动已被朝廷发觉端倪,吕纫蕙不愿轻举妄动,于是动用了最光明正大的一步棋。

用皇帝的疑心,用岑知简的手,拔除他。

岑知简歇斯底里,用破损的声带高声责问,那些破碎的、无法辨别的音节在淩迟他们的心。

他呜咽着嘶吼:“你害了他们,你让他们生不如死不人不鬼……你让我毁了他,你让我毁了他!”

梅道然,岑知简的知己和伤疤,污点和愧疚。他立身君子,对梅道然的诬陷让他无法称正直。他修身为圣,梅道然让他不能成圣,圣人忘情。

如果没有这些事,他和梅道然会是很好的开始。没有冤案,梅道然会和他一起登七宝楼看长安花。那夜之后,他们没有反目成仇,那至少能继续做朋友。梅道然会从阴影里脱身,光明正大地重新做人。

这本该是他们二人的结局。

而如今,一个血刀提出修罗狱,杀孽满身雪满头。

一个来时要登逍遥道,走得像条落水狗。

摇晃车厢中,吕纫蕙面目模糊。他似乎怆然,又似漠然:

“恨我吧,丹竹。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让你恨我。”

吕纫蕙通过打进岑知简这枚钉子来拔出梅道然这粒钉子,但他没有料到,在这两人都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竟然全部做出反抗。梅道然遵循自己新长出的一颗人心,放走萧恒又追随萧恒,而岑知简居然要为一个损伤过自己的罪人翻案,御前逼问皇帝是否冤判。

哪怕错误,哪怕失败,哪怕能握住的只有一瞬。

也要挣破任人摆布的命运,要自由,要任性活着潇洒死去,神仙呼我不回头。

吕纫蕙离开车厢,听到雨声之中,响起一个人的嚎啕大哭声。

他看向捧药炉上前的福娘,脸上已经恢复平静,毫无波澜道:“他已经用过饭了,趁热叫他吃药。”

第328章 九十四 易主

大雨之中,灵堂昏暗。

秦灼坐在太师椅里,脑袋微倾,几乎要靠到案边蓝底金字的神主上。萧恒金色的名字镌刻在蓝色的死亡。他肩膀挨着棺材,像挨一个人肌肉坚硬的手臂。

突然,香烛微微颤抖,一阵脚步声传来。

雨水从陈子元的蓑衣上不住滚落,他从离秦灼不远不近的位置站定,抱拳道:“殿下,人带来了。”

秦灼把目光挪到他身后那群人身上。

为首的是个中年人。他环视灵堂布置,叹了口气,取三炷香点燃插好,对神主道:“重光也算一代英豪,如今又有少公替他打点身后,也算不枉了。”

时隔多年,秦灼再见吕纫蕙,感觉他像换了个人。

初见时,吕纫蕙简直是个字面意义的“影子”,凡庸无奇,被兄长的光彩完全掩盖。如今,他的锋芒终于崭露而出,像闻名天下的暗器第一次正式亮相。

秦灼并不起身,说悲伤也好轻视也罢,总归不是尊重的态度。吕纫蕙虽亲手上香,称呼的却是“重光”而非“将军”,尚未开口,便觉剑拔弩张。

秦灼道:“若无吕公,只怕这个英豪还不至于不枉。”

吕纫蕙含笑道:“少公误会,重光之死的确与在下毫不相干。”

秦灼冷笑,“没有吕公做主,他会被观音手磨挫这么多年吗?”

吕纫蕙道:“倘真无我,只怕重光一早死在并州之难,压根熬不到和少公相见,更别提你们这段金玉良缘。”

“人都死了,也是碎金断玉。”秦灼淡淡道,“吕公率众星夜而来,想必不是和我逞口舌之快的。”

吕纫蕙仍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我这次来,是要给少公献一份大礼。”

秦灼仍窝在椅子里,只掀起眼角懒洋洋地瞧他,“哦?拿是阁下祸害死的女孩给他配冥婚,还是烧一烧罂粟当纸钱?”

他语带讽刺,吕纫蕙却无不虞之色。他当空拍了拍手,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被推向前。

是个女孩,琵琶骨被铁鈎穿透,溅在下巴上的血液因雨天呈一种半干不干的粘稠状态。

秦灼一下子从椅中站起来。

是银环。

吕纫蕙看他神色,笑道:“听闻英州大乱,我的手下当即赶去查探。竟不料传言非虚,潮州营一盘散沙,丢盔卸甲。正巧撞到这妮子出逃,便绑了她来,给少公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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