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云黛伸手替柿子束紧斗篷,遮挡咧咧寒风。
柿子听着主人这番话,登时哭笑不得,却忍不住心酸。
倘若主人并未离开吕家,如今定也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哪儿还会这般颠沛流离,沦为升斗市井之徒。
而此时雍亲王府内,胤禛正与小阿哥守岁。
“阿玛,额娘去哪儿了?”
最黏额娘的二阿哥弘昀大病初愈,被阿玛抱在怀里守岁。
“你额娘回娘家了。”胤禛怏怏不乐,将准备好的礼物分给小阿哥。
小弘昀恹恹地蜷缩在阿玛怀里,跟着怏怏不乐。
随着此起彼伏的爆竹声,父子五人迎来康熙三十八年。
将小阿哥交给奴才照顾,胤禛独自坐在书房内,摩挲她新做的狐狸绒小褥子。
忽而不满蹙眉。
“苏培盛,取旧褥子来。”
“爷,那旧褥子都破了好几个洞,狐狸毛都掉光了,新年新气象,您瞧瞧六子给您新做的小褥子多精巧..奴才..这就去。”
苏培盛被爷一记眼刀吓得缩了缩脖子,赶忙拧身去寻那破烂不堪的褥子。
破褥子取来,胤禛心不在焉伸手摩挲着,忽而幽幽道:“让养心殿之人斡旋一番,可从汗阿玛开春三下江南一事为由,爷需即刻前往江南。”
苏培盛心下骇然,亲王非诏不得随意出京,爷为了去江南寻暗六,竟不惜启用康熙爷身边的血滴子行事,还真是煞费苦心。
“是。”
.....
正月十二,吕云黛和柿子搀扶着锦衣华服的吕夫人,来到吕家门前。
她身后跟着七八个身强力壮的仆从,都是她花大价钱请来的练家子。
吕云黛今日并未戴面具,柿子说她的容貌更随爹,只凭这张脸,她就能证明自己是吕家长房嫡出的四姑娘。
说出来忒讽刺,她是吕夫人唯一的女儿,按理说该是大姑娘才对。
抛开二房三房家两个堂姐不说,她竟还有个只比她大一个月的庶姐。
狗屁的书香世家,在正妻进门之前就与人珠胎暗结,生下三姑娘吕芸绣。
吕云黛除了有一个庶姐,还有一个庶妹与一个庶出的弟弟。
哦,如今他们都是嫡出了。
那姐弟二人的娘都是同一个人,也就是如今吕家的当家主母姚氏。
门房一眼就瞧见疯夫人,正要拔步去通知家主前来,却瞧见疯夫人身边站着黄丙峰家的二儿子黄柿子。
他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待看到疯夫人身侧那容貌绝艳的女子之时,登时倒吸一口凉气儿。
那女子的容貌与家主有四五分相似,眉眼又有几分疯夫人的影子,不是四姑娘又是谁!
门房惊得险些没站稳,赶忙心急如焚去禀报。
盏茶的功夫,一个看着有些头脸的仆妇满眼笑意走出。
“您是四姑娘吧,奴婢是陈妈妈,请随奴婢先入府歇息。”
吕云黛点头,跟着那陈妈妈拔步往前,从角门入了吕府。
柿子是男子,不得入垂花门内,而是只能在垂花门之外的外院暂居。
吕云黛将小蛇留给柿子防身,主仆二人在垂花门前分头离开。
吕云黛搀扶着吕夫人来到一处僻静院子,这座院子很熟悉,正是吕云黛将吕夫人带离的那座荒僻院子。
丫鬟仆妇进进出出洒扫搬运,盏茶的功夫,屋内陈设焕然一新。
吕云黛嘴角噙笑,端起不曾入口的茶水,径直泼在燃着袅袅青烟的博山炉内。
吕家人还真是迫不及待想让她们母女死,准备的东西都是罕见之物,准保她们母女二人活不过正月。
此时一个圆脸细眼,看着精明能干的仆妇领着两个怯生生小丫鬟前来。
“四姑
娘,奴婢是周远山家的,您唤奴婢周妈妈即可,今后奴婢领着妙春与锦春二人一道伺候您与前任夫人。”
听到前任夫人,吕云黛忽而冷笑一声:“前任夫人?请问我娘可曾签下和离书或休书?且拿来瞧瞧!我娘神智不清,言行压根做不得数,倘若真有休书,我倒要去衙门鸣冤叫屈一番。”
“四姑娘,您就别为难奴婢了,奴婢也是奉命行事。”
周妈妈一瞧这伶牙俐齿的四姑娘就不是好相与之人,登时满脸堆笑。
说话间,两个小丫鬟拎着食盒入内。
吕云黛默不作声,任凭她们摆膳。
待膳食摆好之后,她冷笑着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