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当年她获救,再不济也是高门大户的不受宠闺秀,何必过着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放肆,岂可直呼你嫡母的闺名。”
“夫君,我被冤枉无所谓,就怕因为那些陈年往事,而让四娘与你之间产生隔阂,夫君,四娘如今也已不是孩子,那件丑事,也该告知四娘了...”姚氏泫然欲泣。
“哎...”吕观稼面露难堪。
“逆女,你休要诬陷你嫡母,你之所以出事,全都是因你母亲翁氏与外男幽会,将你落在河边无暇顾及,你落水不知所踪,那贱人还在与男人在荒草堆中媾和,被我当场揭破丑事。”
“那贱人得知你身死,才发失心疯,我并未将她逐出家门,已是仁慈,这件事翁家人也知晓,否则你以为翁家人这些年为何会对那疯子不闻不问?”
“翁氏女即便和离再醮,也可为清贵子弟续弦或良妾。”
“积点德吧,我娘人都疯了,自然由着你们颠倒是非黑白。”吕云黛怒不可遏。
“我不信,我需当面提审当年这件事所有知情者,包括那个奸夫。”
吕云黛才不信出自名门望族的吕夫人会做出伤风败俗之事,倒是眼下一屋子都是男盗女娼欺世盗名的玩意儿,让她忍不住心寒。
“逆女,你到底要做甚?休要胡作非为污了吕家门楣,否则我定不饶你!”吕观稼想起当年亲自将那贱妇与外男抓奸的难堪,忍不住咬牙切齿。
“那就将我逐出族谱好了,我也不稀罕当吕家人,但我娘的帐需算清楚,害过我娘之人,一个都跑不了。”
“吕老爷,今日你我恩断义绝,除了与你同姓,你我再无瓜葛。”
“明日一早,我需看到当年那件事所有的人证物证,否则我不介意状告当朝翰林院编修吕观稼伙同继妻姚氏谋杀妻女。”
吕云黛转身,正准备离开,却顿住脚步,折步来到张廷玉面前。
她曲膝跪在张廷玉面前:“张公子,感谢您为我守孝,四娘无以为报,请受四娘大礼。”
吕云黛毕恭毕敬朝着张廷玉行了最为隆重的三拜九叩之礼。
“四姑娘不必如此,你我有婚约在先,为你守一年,是我该做的。”张廷玉起身,亲自搀扶吕氏。
吕云黛不动声色避开张廷玉的触碰,他是别人的夫君,他的妻子还坐在他身侧,她得避嫌。
“如此,我与诸位也无话可说了,烦请吕老爷明日内将人证物证交给我,我自会查明。”
依照她的判断,吕家定不会将人证物证交给她,她还得将此
事闹开,最好人尽皆知。
最好的方式就是一纸诉状,将吕家告到府衙。
是府衙,而非吕家所在的县衙,只不过依照大清律例,寻常百姓若越过本地官员直接向上级衙门告状,无论案情是否属实,她都必须先被鞭笞五十,以维护司法层级秩序。
吕云黛之所以不到县衙告状,盖因崇德县主官是吕家的门生。
其实即便她告到江宁府衙,有可能也会铩羽而归。
毕竟江宁府坐镇的主官是桐城张家子弟,是张廷玉的堂弟。
吕云黛头痛欲裂,若非要让吕观稼身败名裂,洗刷吕夫人的冤屈,夺回吕夫人的嫁妆,她恨不能提剑将吕家血洗,哪儿用得着管什么权势富贵的束缚。
手起刀落就把吕家六十多口人全都送到地狱去忏悔。
不觉间,她竟来到一处假山后。
她鬼使神差,一手按在假山凹槽处,总觉得这假山里有很重要的东西。
吕云黛伸手按下凹槽处,只听咔哒一声轻响,石缝间竟弹出个漆木匣子。
吕云黛打开匣子,竟发现匣子内用防水的油毡布层层叠叠包裹着一堆年代久远的泛黄书信。
看到落款,她登时欣喜若狂,也许冥冥之中,吕四娘也想报仇雪恨。
匣子里全是张廷玉给吕四娘的信件。
吕云黛正要翻开信件内容,却发现一封用秀美簪花小楷写的信封,与张廷玉铁画银钩的馆阁体字迹对比鲜明。
落款是衡臣亲启,想必是吕四娘给张廷玉的信。
吕云黛好奇展信,登时涨红脸,才六岁的小姑娘,怎么就会写情诗了...
只是这首诗狗屁不通,越看越奇怪,柿子说吕四娘是个远近闻名的小才女,三岁就能绣口成章。
她的水平不该写出此等露骨低俗的情诗,吕云黛愈发迷茫。
难道是张廷玉和吕四娘之间的暗语?
吕云黛一头雾水,她不是真正的吕四娘,压根不知道这首诗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而世间能解开这个秘密之人,只有张廷玉。
吕云黛犹豫片刻,决定带着信件去寻张廷玉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