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难行,视线渐渐被漆黑夜色吞噬,此时柿子拎着羊角灯,走在前面照亮前路。
吕云黛瞧见那盏羊角灯,扬手夺过,将羊角灯熄灭。
“我就喜欢一条道走到黑!死也不改!死也不改!”
“主人,东西都在准备好了。”柿子小声提醒:“雍亲王跟在您身后。”
“管他做甚。”吕云黛加快步伐离开。
吕观稼眸色复杂看向与他并行的雍亲王。
却是不曾开口说一个字,只沉默的前行。
清晨薄暮之时,吕云黛将准备好的尸首丢进吕家门前的秦淮河里。
此时她跷脚躺在屋顶上,也不知谁是第一个发现她尸首的幸运儿,也不知那幸运儿会做什么。
若对方态度不错,她定会重金酬谢。
她正有些昏昏欲睡,倏然瞧见一道清癯身影飞身跃进河内。
“四娘!!”
张廷玉目眦欲裂,万念俱灰冲向四娘。
吕云黛满眼惊愕,坐直身子。
眼见张廷玉将满脸血肉模糊的尸首抱在怀里放声痛哭,吕云黛低头忍泪。
她对张廷玉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毕竟是年少时青梅竹马的未婚夫,说无感是不可能的。
难怪她当清荷那些年,从不排斥与张廷玉亲昵靠近,反而雀跃的期待着。
可那又如何,她与他,终是有缘无份,断情难续。
她不再是天真烂漫的大家闺秀吕四娘,而他也不再是她的未婚夫婿。
吕云黛仰头拭泪,她这一生注定过得乱七八糟,就这么得过且过吧,何必再去打搅任何人。
此时张廷玉悲痛欲绝,抱着尸首嚎啕大哭,紧接着闻讯而来的吕观稼亦是哭得昏厥。
吕云黛懒得理会旁人对吕家四姑娘已死的态度,闪身离开。
暗一传信,四爷今日下榻在曹家为康熙爷第三次南巡而建造的园子里。
吕云黛让柿子在七日后,待她下葬,就带着她娘亲归京,至于吕观稼,他若不跟着娘亲前来,吕云黛定会送他下地狱忏悔。
来到飞阁流丹犹如仙境的园子,吕云黛张大嘴巴,觉得自己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
曹家真不愧是康熙帝最为依赖的家奴,靠着一个乳母,曹家俨然成为江南第一望族。
按理说江宁织造这个职位三年一换人,但曹玺在这个位置上干了二十多年,从曹玺开始,江宁织造这个肥缺,就是曹家人专属。
而如今曹家的掌舵人曹寅,更是康熙帝的奶兄弟,曹寅的母亲孙夫人,是康熙爷的乳母。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康熙帝对曹家极为隆宠,孙氏一个乳母得了一品诰命,孙氏的两个女儿更是被赐婚为平郡王妃与蒙古亲王妃。
曹家为康熙爷第三次南巡建造的这座行宫,一切用度都参照紫禁城内,曹家正是因为建造这座轰动一时的行宫,又接二连三包揽康熙帝数次南巡,才会渐渐衰败。
听闻这座行宫除去内务府报销的部分,绝大多数都是曹家自掏腰包,当着奢靡的令人瞠目结舌。
远远就瞧见四爷正被曹家人簇拥着,检视一处太湖石奇景。
此时他抬眸淡然与她对视,吕云黛慌忙垂眸回避。
趁着四爷去检视一处水榭回廊,吕云黛找到苏培盛。
“苏哥哥,奴才申请七日后提前归京。”
“六子,你别再闹了,爷昨晚气得一整晚都没歇息,坐在书房一整宿,今儿药都没喝,就被曹家人请来验收行宫。”
“奴才没有闹,奴才看过南巡暗卫随侍名单,并无奴才的名字,奴才回京继续办差合情合理。”
“六子,你!”苏培盛恨不得立即将名单取出,当着暗六的面,立即将她的名字加上。
“咳咳咳咳..”
那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从假山后传来。
吕云黛刹住脚步,停步不前。
苏培盛拧身正准备离开,却被暗六叫住:“我娘吃的药,多少银子?我不会占王爷的便宜。”
“六子,你一个月的薪俸只够买一颗药,你娘每隔三日得吃一颗,你还不清的,别再倔强了。”
苏培盛忍不住提醒道。
“哦,一颗药两千两是吗?我娘一个月吃十颗药,一个月两万银子,一年是二十四万两,对吗?好,奴才记住了,奴才这几日先凑三年的银子,请苏公公让叶神医准备好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