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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锣鼓巷私宅内,吕观稼才下朝,顶戴花翎都来不及摘下,就迫不及待赶去看樱娘。
倏地,他顿住脚步,仰头看向屋脊。
“谁!”
他一声冷呵,潜藏在暗处的吕家死士飞身冲到屋脊之上。
血滴子们从未料到,会在暗六的私宅内遇到如此强悍的对手,他们不敢对那些人下死手,且走且退逃离私宅。
死士首领飞身来到家主面前。
“家主,对方实力与我们势均力敌,但却无意迎战。”
“什么?与你们势均力敌?”
吕观稼满眼震惊,吕家的死士大有来头,吕家子弟在前明可谓满朝朱紫贵,前明灭亡之后,吕家收编了一支锦衣卫精锐。
这支锦衣卫精锐传承到他手里,已是第三代,他们从无败绩。
“仔细把守,保护好夫人。”
“四娘去了何处?”
“回家主,属下不知,四姑娘实力惊人,轻功尤甚,我们跟不上..”
吕观稼扶额,难怪四娘当年能从吕家死士手中成功带走樱娘,他愈发愧疚,他的女儿这些年究竟付出何种惨烈代价,才练就一身铜皮铁骨。
尤记得她最怕疼,学刺绣之时,被针轻扎指尖,就疼的泪眼盈盈哭着喊爹。
他心疼的摔碎绣架,他吕观稼的女儿,即便不学刺绣又如何?衡臣这般最为优秀的儿郎都不曾嫌弃她,她照样能被所有人荣宠一生。
只是,这半个月窥视此地之人,到底是何方势力?
冷月无声,血滴子影一回到王府赴命。
这半个月,血滴子们几乎夜不能寐,倾巢出动,却依旧寻不到暗六的踪影。
以暗六如今的实力,若她有意伪装藏匿行踪,血滴子们压根找不到她。
此时王爷正坐在窗前,指尖把玩着一颗赤红药丸,俯首盯着四九城舆图审视。
为了得到这颗紫禁城内暗卫才能服用的药丸,血滴子付出了惨烈代价。
只不过王爷尚未来得及用药丸哄好暗六,她却不知所踪。
此时苏培盛气喘吁吁,揣手小跑着来到书房内。
“找着了,在..在张廷玉身边伺候。”
砰地一声,胤禛摔碎手边茶盏,没想到会是张衡臣!
“张廷玉公子半月前,曾秘密前往佟家,许是已与佟家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在翰林院内的探子发现他曾与佟家安插在翰林院内之人接触,估摸着将万岁爷的消息透给了佟家。”
“哦。”
胤禛仰头,满眼疲累。
忆起那年张廷玉尚是他的伴读,而张廷玉的父亲张英,是教授他汉文的师父。
张衡臣饱读诗书,一个汉人,却考了满文考试一等第一名,力压一众满人勋贵子弟。
如今他更是已被汗阿玛赏识,于南书房当值。
南书房是权
力的核心之地。他简在帝心,年纪轻轻已开始负责记载汗阿玛的起居言行与诏书草拟颁布。
他是距离汗阿玛最近的心腹,也是最年轻的翰林,权倾朝野,只是时间问题。
也是他最为看好的宰辅根苗。
难怪佟家能将暗六调遣到张廷玉身边,显然暗六这个吕家女,彻底沦为佟家牵制张廷玉的把柄。
这也是为何这些年来,他从不曾让佟家知晓他对暗六心思的根本原因。
他此生绝不允许被任何人威胁,绝不能!
他能走到现在,全都是自己一步一泣血争来的,绝不能任性妄为,行差踏错,将多年的筹谋毁于一旦。
只是,这无处安放的慌乱与心口绵密酸涩的剧痛,却愈发折磨人。
他捂着心口,忍不住忆起那年冬末,张廷玉伴读之时,惊闻他的未婚妻溺亡,那般铮铮傲骨的少年,竟当着众人的面失态落泪恸哭,几度悲伤昏厥。
长达半年,他都未曾再见过他,奴才说他病的厉害,后来,张廷玉又请旨为他那年仅六岁的未婚妻服丧。
当时他只觉得好笑,又觉得张廷玉是个重情义的好儿郎。
原来他与那人之间的孽缘开端,竟从她六岁就开始了。
胤禛枯坐在书房内,愈发慌乱无措,面对准噶尔那流亡王子之时,他都不曾如此惊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