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五小姐眼见也要十九岁了,太太回家来,却也没有加紧安排她婚事的意思。
在这件事上,青姨娘自然是急得冒火,但偏偏他拿太太一点办法都没有。
五小姐前几年没有成亲,是因为守丧,而如今,太太先安排居长的阮珵成婚,再考虑五小姐,这在程序上又一点错都没有,青姨娘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太太一度为此感到十分快意。
然而,实在没想到,五小姐竟然分化成乾元了。
要说五小姐是这时候才分化的,太太打死都不信。
十八九岁了才分化,这种事,在阮珵一个人身上出现就够奇特的了,难道阮家人有什么特异的传承不成?
太太虽然忌惮魏月融,但这些年每逢要对付青姨娘的时候,都还是会找他来帮忙。
太太满意地得知,魏月融早已因故将青姨娘身边的得力人手撤去了,而换上了自己人将他监看起来。
为了兰漪的名誉,魏月融到底没有告诉太太香囊的事,不过编了些别的事由,太太很乐意看到青姨娘得罪了魏月融,因此也并没有刨根究底。
太太向来不满魏月融始终没有为了效忠她而将青姨娘彻底踩实,因此这次她才觉得格外快意。
青姨娘用自己被太太软禁起来的代价,换取了五小姐光明正大出阁读书的机会。
老爷知道之后,虽然对太太处置青姨娘的做法不置可否,但却相当维护五小姐,这本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而五小姐,也充分展示了她的不简单。
青姨娘出事之后,五小姐并没有一哭二闹,而是冷静地开始了自己在阮家家塾的新生活。
这是否意味着她也不在乎他的死活,谁都不确定,但至少这意味着五小姐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不论她是否要为自己的生母声张,她都首先需要读书做官。
而在这一点上,五小姐也足够石破天惊。
阮家给小姐们开的内学堂,也是教导四书五经的,只不过讲得浅显些,也不那么重视,然而,五小姐对这些却是十分精通,就连家塾的先生都赞不绝口。
这让太太更加坚信五小姐并不是最近才分化的,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要在读书学习上用心,非三年五载是达不到什么效果的。
太太一想到这件事就气得睡不着觉——在自己为压着五小姐的亲事而快意的时候,那丫头却早已暗中分化成乾元,不仅不再急需把自己嫁出去,还在青姨娘的授意下偷偷地读书学习,以期一鸣惊人……
阮家好不容易澄清的水又一次被搅浑了。
太太表面上八风不动,内里心烦意乱,五小姐在年龄上比阮珩还大些,若是将来让她得意,后果不堪设想。
阮珩毕竟是太太一手抚养长大,她知道阮珩虽然在维护魏月融的问题上顽固了些,到底确实没有夺嫡的想法,对她也很尊重,就算感念她的养育之恩也不可能太违逆她。
但是五小姐不同。
人和人之间,就怕比较,太太在这时就又想起魏月融的好来了。
纵观阮家的这二十年,每逢家宅宁静的时候,太太就要镇压魏月融,而每逢要对付青姨娘之流的时候,太太就又要紧急转移火力,反而拉拢魏月融,叫他替自己打压更碍眼的人了。
阮珩时隔几个个月再次被叫到了正房。
除了请安之外,阮珩很久没跟太太说过超过三句话了。
实际上,自从他分化之后,他这个嫡母就不太爱搭理他了。
阮珩一开始还觉得有些突兀,毕竟太太从前是恨不得日日都要问他的功课的,不过,阮珩也很快就适应了那种情理之中的新境遇。
如今,阮珩也很明白为什么今天太太彷佛又想起他来了。
从五小姐第一天出现在书塾,她就已经为姐弟两人的关系奠定了基调,那就是大家最好互相当作彼此不存在,而如果不这样的话,她也不介意打一架。
阮珩并不想打架。
因为五姐的分化,太太又想起他这个便宜儿子了,并且终于又想演演三娘教子的戏码了。
不过,即使已经知道太太搭了个什么台子,阮珩还是不得不要去跟她唱和一番。
“前些日子我忙着你兄长的婚事,没工夫管你的学业,你就当我死了是不是?”太太给自己找的理由真够完美的。
阮珩便只能跪在地上,说:“孩儿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