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肃年无法,只得稍稍弓了下脊背,然后说:“我仿佛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是不是琥珀来了。”
若盛乔是只猫,听到这句话只怕现在脊背上的毛都要根根炸开。
虽然盛乔什么都没听到,但她还是吓得往前一缩,掩耳盗铃地把脑袋藏进男人的胸口,如此眼前一片漆黑,仿佛这样别人也看不到她了似的。
怕被外间的琥珀听到,盛乔不敢大声,只能用气音小声地问徐少安,“琥珀在朝这边走吗?她不会过来罢?”
虽然没有镜子,但两人方才厮磨了那么久,想也知道此时估计衣衫都不整齐。
她现在的模样可没法见人。
院子里空旷安静,连阵风都没有。
徐肃年却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胡编道:“越来越近了,大约是走过来了。”
盛乔试图抬头看,却被男人的大掌一下子按了回去。
他低低地嘘了一声,压着嗓音在她耳边说:“别出声。”
低沉的声音伴着温热的呼吸,包裹着盛乔露在外面的半只耳朵,天然营造出了一种紧迫感。
盛乔不敢再出声,乖乖地在男人胸口趴着。
徐肃年挪腾了一下大腿,然后单手搂着她,不让她再有过分的动作。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盛乔觉得自己腰都发酸了,才终于小声问道:“琥珀走了吗?”
徐肃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道:“没听见声音了,大约走了罢。”
盛乔这才算松了口气,重新直起腰,而刚才徐肃年试图拒绝她亲近的事,也被她彻底忘到了脑后。
徐肃年倒是记得,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故意问道:“小娘子是不是还想继续?”
过了这么久,情。欲也冷却得差不多了,何况经历了方才那一遭,盛乔满脑子都是外面的琥珀,生怕她会在某时推门进来目睹一切,因此,她就算再想也不敢做什么了。
她摆了摆手,主动从徐肃年的大腿上爬下来。
徐肃年立刻拉过被盛乔蹭飞的袍角,将两腿遮住。
盛乔没注意到他的动作,老老实实地坐回到自己方才的位置上。
徐肃年也怕再闹下去会起火,于是主动将话题转到正事上。他看着桌上摊开的账本,问:“理了多少了?”
就像小时候读书,最怕被先生查功课。现在她明明已经做了先生,却还是怕这样的问题。
好在徐少安并不是先生,不会打她手心,只会抱着她使劲地揉。
盛乔撒娇似的哼了声,“才刚把这三个月的理清楚罢了,其中还没有租赁的银子。”
可即便不算租赁宅子的钱,光是书本印刷,置购文房四宝,冰鉴、灯油、食膳的供应,还有书院里诸位先生、仆役洒扫的月银,种种累加起来,三个月就要一两百贯。
这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原来想要维持一件书院,竟要耗费那么多的银票,盛乔的所有月钱加上来,再算上郑墨那两间铺子的营收,也不过勉强能维持书院一年的运转罢了。
若再新赁一座宅子,再重新修缮书堂、校舍,只怕连半年都维持不了。
想到这些,盛乔不由得有些沮丧。
徐肃年看着她的表情变化,忍不住道:“其实,这济善堂到底能不能撑下去,和你并无关系。”
这话盛乔不爱听,当即瞪起眼睛,徐肃年就知道她会是这幅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的性子这么倔,偏爱给自己自找苦吃。”
盛乔却难得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说:“并非如此。”
这钱算起来好像很多,但对于盛乔来说,并不是多难解决。
即便不向阿爹阿娘讨要,只随便兑几个首饰,她几乎就能立刻就能掏出这笔钱来。
因此,对她来说,银子始终不是什么难事。
难得是要不停填耗银两去维持书院运转,让那些好不容易有了一个避风港的孤儿,不至于真的无家可归。
徐肃年又何尝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还记得刚离开长安时,她面对路上的难民,还只会红着眼睛给他们送银子。
如今过去不过月余,她竟然已生出要给洪水中受灾的孩子们建书院的念头。
在这一刻,他忽又有些庆幸,庆幸她当时选择了逃婚而不是守在燕国公府待嫁。
此行不仅让她开阔了眼界,还让他能够提前认识她。
确认盛乔是铁了心要做这件事,徐肃年也没再给她泼冷水,反而认真地鼓励道:“小娘子如今觉得复杂,只是因为其中事情太杂太乱,这些事光是你一个人做,当然是做不成的,你需要给自己找几个帮手,书院可不是只靠一个人就能维持的。”
盛乔没太听懂他的意思,“帮手?我有呀,你不是在呢嘛。”
徐肃年反问:“我若不在呢?”
他拍了拍桌上的账本,“这么多的东西,你一个人怕是要看到猴年马月,届时孟娘子只怕孩子都有了,这院子也早就收回去了。”
这话虽不中听,却是大实话。
可盛乔去哪里找这个帮手,她在洛州根本不认识几个人。
徐肃年自然也明白,“郑娘子在外游历多年,不仅见识广,人脉也更多,这件事交由她做最合适不过。”
“既然这书院,你们两个都想做,不如还按照先前的老样子,郑娘子负责找人出力,你就和孟娘子一样,负责出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