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海真人瞧着侧王妃主仆两个的狰狞模样,心想这一趟活计不好干,做的好了,自然会有大笔的银钱入手,若是做的不好了,万一哪天暴露出来,依着摄政王爷苏岚秋的心性,他这个清虚观是保不住了。保不准,项上人头也得飞了。
怡海真人是景阳真人最小的徒弟,自从景阳真人年事已高,且闭关修炼之后,这清虚观就交给了怡海真人一个人打理。这几十年来,清虚观从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道观变成了望月天朝举国文名的神圣之所在,与怡海真人本人的经营是分不开的。
正因为如此,怡海真人才称得上是一个真正聪明的人,只是有时候,这聪明用的不是地方。
从侧王妃那里出来之后,怡海真人最为信赖的小道士宁瀛在一旁提着灯笼,另一只手虚扶着怡海真人,一面慢腾腾地往外走,一面四处左右看看,那神情让外人一看便知道,这宁瀛定然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怡海真人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用拂尘狠狠地抽了一下宁瀛小道士的胳膊,痛得宁瀛小道士一个劲儿地抽气。
“师傅,疼得很啊!”
“你还知道疼!”怡海真人心里面还想着这桩不好办的买卖,心烦意乱之下,就不由得要拿眼前宁瀛小道士出气了,“瞧你那点出息!这左顾右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黄鼠狼出山呢!”
宁瀛小道士不服气,低声嘟囔道:“本来就是黄鼠狼……”
怡海真人胡子一抖,瞪大了眼珠子,呵斥道:“你说什么?再给老子说一遍!”
这一着急,就连粗口都说了出来。
宁瀛小道士深知怡海真人的火爆脾气,火气上来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便害怕得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
这宁瀛小道士其实算不上是清虚观的小道士,只不过勉强算是个俗家弟子罢了。从根上深究起身份来,也不过是一个弃婴,被怡海真人给捡到了,心肝宝贝一样地养到这么大。不知情的人还在背后纷纷议论,这宁瀛小道士是怡海真人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这话被怡海真人听过几次,怡海真人发了脾气,拿着几个嚼舌头的道士开了火,便再也没有人敢在明面上说起这话头。但私底下,这谣言就流传得更广了。怡海真人也没有了法子,总不能够将整个清虚观的道士都给赶出去吧?
谣言传得时间长了,就连怡海真人也恍惚之间有了错觉,仿佛这宁瀛真的是他的儿子。怡海真人也就干脆将宁瀛就当做儿子来养了。寻思等着宁瀛长大了,找个合适的机会,跟达官贵人眼前儿那么一推荐,给宁瀛找个体面的营生做做。
就算万一宁瀛长大了没有什么出息,怡海真人也不怕,大不了就将这清虚观传给宁瀛算了。心里存了这么个想头,怡海真人做什么事情都将宁瀛带在身边。
宁瀛也就真的没有辜负怡海真人的期望,从小儿就十分机灵,深得怡海真人的师傅景阳真人的喜欢。就是到了现在,景阳真人闭关的时候谁也不见,一日三餐就指望着宁瀛小道士给伺候。
怡海真人是真的心疼宁瀛,刚才打了宁瀛几下,回过神来,怡海真人便乜斜着眼看了宁瀛小道士一眼,没好气地问道:“还疼吗?”
宁瀛小道士十分乖觉,一看怡海真人这模样,就知道怡海真人并不是真的怪罪他,随便便猴儿一样地缠了上来:“师傅刚才下手真狠,徒儿的胳膊怕是要肿起来了。”
怡海真人气呼呼地哼了一声:“你还知道疼!都是你师公平日里惯得你,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要是不管管你的脾气,等将来总有你吃亏的一天!”
宁瀛小道士善于察言观色,偷偷瞧着怡海真人的脸色并不像是真的生气的样子,便大着的胆子说道:“师傅,你白日里冷眼看着,那苏家五小姐真的是被鬼怪上了身?”
提起这个,怡海真人就满心满眼里烦躁,却又不能不好好地思量着:“放屁!这世界上哪里来的什么鬼怪?为师平日里教导你的,你又给忘记了。凡是说什么妖魔鬼怪的,大抵都是人自己的心魔作祟。依我看啊,那苏家五小姐没被鬼怪上了身,真正被鬼怪上了身的是……”
想起昏暗的烛光下,侧王妃那诡异恶毒的笑容,饶是怡海真人见多识广,也忍不住身上一直起鸡皮疙瘩。
宁瀛小道士正听得入神,见怡海真人忽然不说下去了,便捅了捅怡海真人的胳膊,讨好地笑道:“师傅,真正被鬼怪上了身的人是谁呀?”
怡海真人又瞪了宁瀛小道士一眼:“小孩子家家的,别什么都问!”
宁瀛小道士委屈地摸了摸头顶,小声嘟囔道:“人家明明已经不小了。”委屈归委屈,过后,宁瀛小道士还是一脸讨好地笑,“师傅,我瞧着那苏家五小姐貌若天仙,而且怪机灵的,人也和气,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那侧王妃这样做,明显是想害人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