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随即道:“今天我们的人都去盐场运货了,这藏兵洞里拢共就剩下十来个人看守了。”
顾希言沉声问:“是什么人指示你们行不法之事的?”
道士们还在犹豫,却见顾希言冷声道:“参与贩卖私盐是重罪,你们固然胆大包天,可也要想想家人。若你们说出幕后之人,我可以做主给你们减刑。”
韩沐随即道:“算你们今天运气好,这位是应天府顾府丞,他权全负责调查此事,你们眼下赶紧指认,还可以将功折罪。”
众道士沉默了一会儿,终有一人心一横道:“罢了,横竖是个死,我便说了吧。关帝庙住持姜道长即是背后主事之人,他自小便代替谢通政的幼子出家修行,谢通政亦参与贩卖私盐,从中坐收巨利。这背后的水实在太深了。”
心中的猜测终于被证实,顾希言心下一松忙问道:“可有什么证据?”
那道士随即道:“姜道长与谢家的干系一查便知。谢通政手眼通天,若不是他在背后运作,又怎么可能调配出这么多得余盐?”
另一名道士受到感染,也想戴罪立功,他在储藏室内的土坑里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册账本递给顾希言:“顾老爷,这上面是私盐出入库的账目,应该对您查案会有帮助。”
顾希言点点头,大略翻了翻将其藏在包裹中,看来他们也没白受罪,今日收获也算不小,可出口被关上了,究竟如何才能离开这座藏兵洞呢?
其中的一名道士忽然开口道:“老爷,我想到一法,也许能走出藏兵洞。”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第70章 脂油糕+吻
那道士随即道:“这座藏兵洞当初修建时是留了通风口的, 虽然很窄小,但我们只要找到,总可以想办法出去。”
韩沐忙道:“那还愣着干什么,你们熟知地形, 赶紧带我们去找通风口啊。”
众道士面面相觑片刻, 其中一人叹了口气道:“不敢欺瞒诸位, 这座藏兵洞规模宏大, 足足有十几里长, 里面结构又非常复杂。我们平日搬运私盐, 也仅仅是在这附近活动, 对远处的地形并不了解。”
韩沐冷冷看向他:“你可得放老实一点, 若有半句虚言,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众道士磕头如捣蒜:“老爷,我们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骗您, 上面的人关闭了出口, 就是想把我们封死在洞里,我们也想逃出去活命啊。”
顾希言见那四名道士都被他们砍伤,想来也不足造成什么威胁, 便令他们将手中的剑都放下, 在前面带路寻找通风口。
众人在昏暗的地道内走了一会儿, 来到一个岔路口,韩沐随即问前面的道士:“该往那个方向走?”
道士苦着脸道:“这段地形我们实在不熟悉,不敢乱说。”
顾希言沉吟片刻道:“大家体力有限,这样聚在一起不是办法。这样,我和英英一队,带上两名道士向右边走,季安带着剩下的人走左边的路, 我们分头寻找通风口吧。”
韩沐考虑了一会儿一咬牙道:“好吧,眼下只能如此了。”
顾希言令两名道士在前面引路,他和沈琼英紧随其后,他们向前走了很长时间,并没有看见一丝天光。洞道向下折去,崎岖陡峭,沈琼英的气息也渐渐变得急促,感觉疲惫不堪,她一开始还能和顾希言交谈几句,到了后来便没了心情,也没了力气,只有一个信念在支撑着她——只有往前走才有希望。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突然穿来几声惨叫,那两名道士竟然跌落在前方的陷阱中,顾希言向下一看,陷阱内密布尖锐的鹿角,一名道士的心脏被鹿角刺穿,眼看已是没了气息,另一名道士头部被鹿角刺破,血流满面,正在痛苦的挣扎,陷阱里还有几副残骸,像是前朝战士的尸骨,看上去恐怖又狰狞。
顾希言当即阻止沈琼英上前俯视:“你别看,那两名道士已经没救了。”
顾希言领着沈琼英绕过陷阱,继续向前走去,四周暗黑一片空寂,他们行进的声音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沈琼英的心中渐渐涌上无言的恐惧。
沈琼英走得越来越慢,顾希言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她原本精致的衣裙已经变得肮脏,原本莹白的脸上亦沾染了尘土,鬓发更是散乱不堪,看起来相当狼狈。
可是她并不诉苦,也不求他停下脚步,她骨子里向来有一股傲气和自尊的。就像一株严冬的松柏,不屈不挠,不仰不俯,壁立千仞。
她的神态渐渐和十一年前的那个少女重合,她身负家仇,却拒绝了自己的求亲,这么多年踟蹰独行去探寻一个真相,一定很辛苦吧。
十一年过后,她的性格依旧没有大的改变,顾希言忽然觉得非常后悔,他本不该答应她一起来涉险的。
他内心叹息一声,默默向她伸出了手,沈琼英愣了一下,终是上前与他手掌交握。
顾希言心中百感交集,这一次,她终于没有拒绝他伸过来的手,他们之间,毕竟和十一年前不一样了。
顾希言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是那样干燥又温暖的一双手,将她的手掌完全包裹,她内心的恐惧渐渐被驱散,向他露出淡淡的微笑。
顾希言柔声道:“估量着时间,现在外面应该已经天黑了,我们一时也发现不了通风口,不如到前面的仓库休息一晚,明早再做打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