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明珠却好似有所察觉,不自觉地往他身边蹭了蹭,睡眼惺忪地呢喃了一声殿下。
聂玄好笑地把人拥进怀里,低声道:是我,睡吧。
蒋明珠醒来的时候阮斛已经在殿外候着了,聂玄也没去上朝,跟她说了昨夜查出来的结果,亲自盯着阮斛给她诊脉。
阮斛倒是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心无旁骛,注意力全在脉象上,根本没被聂玄低沉的气场影响,轻松道:太子妃身体底子很好,虽然是受了些影响,我开几服安胎药调养一阵子,吃上一个月便好了。
聂玄点了点头,让他下去开药,一边给蒋明珠倒了杯水:阮斛医术好,但心思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他一板一眼,很多龌龊的手法是想不到的。下回再有要叫人检查物件这种事,你找王忠思。这件事也是我疏忽了,差点让你受苦。
蒋明珠摇了摇头:是我考虑得不周全,不怪殿下。这件事布局缜密,从殿下开始准备寿礼的时候就计划好了。殿下让王大人暂时不泄露龙脑墨的事,是有什么打算么?
聂玄捏了下她的脸,终于有了点笑意:聪明,你猜猜,这里头牵涉了几个人?
☆、第六十八章 扑朔迷离
蒋明珠想了想:两个吧,在墨上做手脚的和在金丝上浸药的应当不是同一个人。前一个人做法隐蔽,没有理由在金丝上露出那么大的破绽。
聂玄许久没有说话,定定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我问过王忠思,他说若是再过几日,你绣完整幅字,即使没有碰到那节金丝,也难逃一劫。到时候若是太医来查,那金丝自然就是最大的力证,另一人自然成了漏网之鱼。
他的声音有一点掩不住的颤抖,蒋明珠起身走到他身边,竟是主动抱住了他的腰:殿下,我没事的,以后我一定更小心,保护好自己和孩子。
聂玄一把把她压向自己,急切地吻上去,他是个极有自制力的人,情绪几乎从不会失控,但此时此刻,后怕的感觉压倒了所有的理智。
蒋明珠乖巧地任他抱着,看他气息平稳下来,才轻声道:殿下,按你说的,利用龙脑墨的那人定是知道另外一人的计划。这人心思缜密,还生怕那金丝不能奏效,又想出了在墨里调入麝香,躲在暗处推波助澜。
聂玄点头:你打算怎么处置?绣万寿图的主意是梁盈盈出的,金丝出自苏朵儿那里。
那龙脑墨呢?
这东西并不是多稀罕的物事,我平日里不爱这种墨,都丢在库房,上回要用的时候也就是随意让人拿了一块过来,聂玄皱了皱眉,稍微有点懊恼:我让王忠思到库房看过,所有的墨都被人换了,可见并不是我书房里伺候的人做的,倒是谁都有可能了。这事得暗地里查,所以我才让王忠思先别说出去,免得打草惊蛇。
蒋明珠嗯了一声,笑道:那就先从金丝查起,我觉得这事多半跟苏朵儿没什么关系。
聂玄依旧环着她不放手,凑在她颈边,亲昵道:哦?何以见得呢?
蒋明珠稍微往后仰了仰让他抱着,笑道:她是南越族长的女儿,就算再受宠爱,将来也注定不可能成为皇后,即使生下儿子,也没有机会成为太子,所以对她来说,现在谁在太子妃这个位置又有什么区别呢?反而如果她太受宠爱了,将来万一朝廷与南越有个冲突,她是要受牵连的,倒不如就这样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聂玄笑着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把利害关系想得一清二楚,这世上多的是糊涂人。
蒋明珠想起苏朵儿平日里的冷傲,便笑了笑,肯定道:不,苏朵儿是很清楚这一点的,也很清楚她只要不犯大错,殿下都会看在南越的份上不与她计较,所以她既不用奉承我,也不必暗中害我,井水不犯河水最好了。我觉得她是被别人嫁祸的。
明知道金丝是自己献上的,还在金丝上下毒,蒋明珠不觉得苏朵儿能傻到这个地步。
聂玄显然也是赞同她的看法,问道:那你觉得是金秀还是梁盈盈?
蒋明珠听了他的话便皱了皱眉。有点惊讶地转头看他。
聂玄看她眉头紧蹙,忙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不是蒋明珠半是疑惑半是惊讶:殿下只说到金秀和梁盈盈,为什么一点都不怀疑秦绯?
她自己是极不喜欢秦绯的,先前也和聂玄说到过这件事,因此没想到聂玄竟对她这么信任。
聂玄见她毫不掩饰的不悦,心情好了些,似是有点愉悦,低低地笑了一声:小醋坛子,这就不高兴了?
蒋明珠哼哼了一声,也不否认:殿下不告诉我原因,我就真吃醋了。
她不会这么做,因为她已经不能做母亲了,聂玄解释道:她小时候被她堂妹暗算,掉进冰池子里,一直在吃药调理,但始终没能恢复,太医也对她明说过,没有治好的希望。她要加害的话,绝不会害这个孩子,而是等孩子出生时,或者出生后来算计你,只有你不在了,又留下了孩子,她才有希望借着这个孩子坐上你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