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晏一向不喜欢寿嘉,此时还没完全从落水中缓过神儿来,身子脑子都疲惫,更不想看到寿嘉。
嬴晏想了想,款款走到谢昀身边,朱唇轻启:“二爷,有劳你帮我做主了。”
惩罚瑶玉只是小打小闹,寿嘉这个罪魁祸首绝不能放过。
谢昀懒洋洋“嗯”了一声。
只是。
谢昀落在椅子扶手的指尖轻叩,幽黑眼底闪过一抹沉思。
瑶玉伏罪,方才所言也的确非假话,但据陵山与陵玉说,那时婢女在晏晏落水后,神情怔然,似乎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后来陈文遇跳水,将人救起。
陈文遇么……
谢昀指腹摩挲着茶杯,陈文遇此人,心里早就扭曲成了九转十八弯,若那婢女害晏晏落水,他怕是将人折磨致死尤不解恨,岂会痛快予人解脱。
恰在此时,派去莲池查探的神鸾侍卫匆匆入内。
诸人见此,心间蓦地一紧,嬴晏眨了眨眼睫,这是怎么了?
那名神鸾卫俯身谢昀耳边,压低了嗓音,“大人,按您吩咐,属下已经将莲池四周痕迹仔仔细细查探,东南角的有一处淤泥被翻新过,青石板上有水迹,探子回禀,是二公子命人下去采了一朵莲,送给了尚书府小姐。”
谢昀心思缜密,见惯各种阴谋诡计,亦见惯人心险恶,不得不往坏了揣测。
靠在椅上的慵懒男人眼神微沉,神色莫测。
神鸾卫又道:“公主府后林处有一滩污血,是化尸水痕迹,周遭干净,无法辨别身份。”
谢昀摩挲地动作一顿,忽然抬起的睫羽冷冽如刀,这一切听起来似乎只是巧合,只怕有人借了天时地利人和。
谢昀勾了一抹冷笑,咬着后槽牙,舌尖不显地抵了抵齿,以为救晏晏一命,便能万事大吉了么?
瞧见谢昀阴晴不定的俊脸,嬴晏眨了眨眼睛,难不成华阳公主府里发现了其他东西?
华阳亦是担惊受怕,刚刚平复的心又不安直跳,几十年来,她与驸马安分守己,不谋仕途,不拢官脉,莫非谢昀还想找了由头发落公主府?
谢昀不轻不重地撂下茶杯,无声问:“陈文遇行踪如何?”
神鸾卫回:“陈公公回去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而后派人去请太医,现在……”
说到这里,神鸾卫话音一顿,硬着头皮道:“正朝这边而来。”
是么?
谢昀唇角轻勾,稍显诡异。
两人说话声音很低,就连最近的嬴晏也没听清说了什么,恰在此时,外面又响起一阵脚步声,一道暗红内官衣袍的男子匆匆而来,身后跟着太医院院首,季太医。
陈文遇与谢昀目光交汇时,有隐晦的杀意涌现,似乎周遭空气都扭曲了一瞬。
华阳顿时头疼,一个神鸾卫指挥使不够,又来了一位东厂督主。
“殿下身子可还哪里不适?”陈文遇视线与谢昀错开,落在嬴晏身上,他一副忧心关切模样,转身让出身旁的季太医,“这位季太医,颇擅落水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