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这形式,何苦来哉。
文武跪在身后长阶,虔诚叩拜,远远望去直排到山脚下,不见尾端。
各色牛羊祭品摆齐,但供桌上更多的,还是华而不实的各色珍宝。
祭品烹饪不能放任何佐料,难吃得紧。
礼官切下小片递与瑶姬,她也只好勉强咽下。
瑶姬所戴王冕奢华无比,沉得很,戴得时间久了,压得她脖颈酸麻,每次转动身子都得千万小心,生怕会扭到颈骨。
礼服更是足足叠了九层,从里到外将她裹了个严实,每行一步都得借助宫女搀扶。
端庄、稳重,威严。
瑶姬的表情完美达到礼部的要求,牢固地刻在
面上,让她滑嫩的肌肤都有点发僵。
礼官念祭词时调子拉得老长,宛如咿咿呀呀的老旦,带着独有韵律,听得人头脑昏沉。
拜了又拜,祭过再祭,明明在山上,秋风却少得可怜,唯有不应季的烈日高悬头顶,肆意散热烤灼人。
待祭祀的所有繁文缛节全都结束,瑶姬缓慢抬起低垂的头,记挂着王冕倾斜的重心,终于能挺起腰来。
烟味缭绕,呛得她眼发酸,喉咙也痒,咳嗽的欲.望强烈。
不知是否低头太久,她的视线有点模糊不清,本想让碧空洗濯下内心疲惫,却恍惚在宗堂的屋顶上瞧见有人坐着。
呵呵,她还真是累晕头了。
脚踏靖炀宗堂,哪个有胆子敢如此造次……
瑶姬伸出玉手,准备离开这消磨人的地界,可身旁的宫女岚息却没扶住她,反而傻傻地愣在原地,抬头望天。
不对,准确地说,是望向宗堂的屋顶。
岚息双目瞪到极致,呼吸不由屏住,连服侍都记不得,惊讶到吐不出半个字。
礼官长眉显些拧到一处,如此庄严时刻,万没想到多年宫龄的岚息,竟会这等失态。
他重重咳了两声,尽量保持上身不动,免得失了体统,想尽可能提醒岚息回神。
谁知岚息居然置若罔闻,甚至还颤抖着手指向宗堂。
“混账!你究竟几个胆子,敢对先祖不敬!”
礼官险些气坏肝脏,刚要命人将岚息拿下,却发现旁边侍卫也是同样的状况。
群臣纱帽攒动,私语和惊呼参差而出,越聚越多,促使礼官的心脏如鼓点般擂动,在万般恐惧下,缓慢转身向后看去。
金轮炙热,抬眼望去,空中静止不动的浮云似乎也被烤化变形。
忍着强光对双目造成的刺痛,眯眼认真端详,一位身披赤红袈裟的和尚,正悄然坐在宗堂的屋檐之上。
九环锡杖反出近乎白的光,搁置在他手边,铜环倾倒,如同假寐中的猛兽。
那和尚俊美得不似人间物,眼尾泛着妖孽的红,屈着膝,单手支颐,红唇咬着酒葫芦,仰头就那么让酒流进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