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是何人!”礼官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原本口若悬河的他,此刻却连句整话都说不利索。
和尚猛地甩头,将喝空的酒葫芦远远抛开,随意用衣袖擦干唇角,笑着朝靖炀的新国君打了声招呼。
“乖徒儿。”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
这不知死活的混账到底是谁?没头没尾的说什么呢!
“轰他下来!快轰他下来!”
“弓箭手何在!速将此人乱箭射死!”
“放肆!简直放肆!哪里来的疯和尚!杀了他!杀了他!”
瑶姬的心跳空了一拍。
“徒儿。”宗堂之上的玄行又唤了一声,兴致盎然地歪着头,将左耳稍往前伸了伸:“答案。”
“放箭!!”随着黄重一声令下,数千百弓箭齐发,如催命骤雨朝玄行头上笼去,在速降瞬间,却被那抹飞舞的赤红尽数弹开。
玄行未改坐姿,将袈裟胡乱搭在肩头,静待瑶姬回答。
箭雨一阵又一阵,密密麻麻席卷天地,无穷尽般朝宗堂屋顶袭来。
瑶姬没意识到自己紧紧拽着华贵裙摆,耳边的嘈杂混乱成模糊的噪音,眼前的玄行离得太远,也逐渐发花变形。
脑中浮现的,全是昨日百姓那一双双伸向龙撵的手。
玄行不懂慈悲为何物,但他会喜欢残忍地摧毁瑶姬的珍视之物,并观察她的反应。
他要的并非乖巧听话的棋子,而是能跟他厮杀对弈的敌手。
若瑶姬顺从,所导致的唯一结果,恐怕只会彻底地激怒玄行。
他会尽可能屠遍六国百姓,让烽烟漫遍原野,以此逼瑶姬后悔,带着恨意重新坐在棋盘的对手位上。
玄行赤脚踩踏靖炀宗堂,故意引箭矢在她登基之日,将这至尊无比处射得百孔千创。
让方才她和百官小心敬慎的祭拜,眨眼间成了荒唐笑话。
不敬,不重,只有满满的揶揄和嘲讽。
瑶姬没法对着这种人低首伏贴。
哪怕是死。
她朱唇微张,将山林间的空气深深吸入肺腑后,长缓吐出。
“我不需要你。”
瑶姬的声音被狰狞喧嚣淹没,甚至连身旁的岚息都未曾听见。
“快住手!造孽,造孽啊!”礼官老泪纵横推搡着发号施令的黄重,宗堂每损一瓦,都如同在他身上生割下块肉般。
他气得浑身哆嗦,指着仍安然无恙的玄行大骂:“一个个的脑袋灌了粪水不成!搭梯子上去把他砍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