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琛沉默了良久,像是在消化这个消息。
“我以为宫中人说他无故打死宫女只是谣传罢了,那宫女定然是有大过错的,不然齐淑妃怎会无有动作。却原来真是如此,连你姑姑也是帮凶。”
“那宫人虽然有错,交由宫正司裁决即可,又何必自己在宫中滥用私刑,甚至要了那宫人的性命。”
“难怪父皇越来越不待见齐淑妃母子。六弟性格虽然温吞懦弱些,可假以时日,未必没有明君之相。”
齐延便道:“若不是今上的偏向太过明显,姑姑也不会这样急躁。”
“去年上元以来,无论朝堂还是后宫,改立许贤妃为后,六皇子为太子的呼声日渐高涨。”
“前几日由才刚把安徽布政使许士洀调到了江南总督的位子上,姑姑听说之后,气的在殿里摔了半日的东西。”
“若许贤妃真能为后,那六皇子也就是嫡子,可以光明正大的被今上立为太子了。”
“我倒希望这一日早些到来,毕竟大家明面上还没有成为仇敌,名分既定,也可以早些调整关系。”
“六皇子成为太子,你的日子也能更好过些。”
景琛苦笑了一声,“你说的不错。虽然同样是皇子,可我是早已经在皇位角逐圈之外的人。”
“若新皇能够仁厚些,我做个闲散宗室,将来到了封地,不管好坏,总归是解脱了出来。怕只怕有人偏要强求,到时候反而连累家人。”
齐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不发一语。
景琛便又道:“方才我和你说的话你不妨好好考虑。战场上刀剑无眼,战场上有你两位兄长也已经足够。”
“上书房里柯太师也说你天资聪颖,你不如从此只用心在科举一途。将来做个文官,也算是不辱没你祖上威名。”
“就是要走文道,又哪里这样容易了。我祖母一心盼着我去与兄长争锋,只怕并不会乐见我如此。”
“祖母毕竟悉心养育我一场,我怎能让她老人家垂暮之年还为我伤心失望。”
从小母亲待他就不亲近,他是在他祖母的养颐堂里长大的。
祖母总在他耳边说他母亲不孝,总要与她为难;又说他母亲不慈,从未对他多有关心,心里只有自己的长子,很少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在他还小的时候,相信了祖母的话,见母亲每日进养颐堂,只是给祖母问好,从不多问一句他的事情,所以他对他母亲也很冷淡。
后来渐渐长大,也知道祖母只是站在她自己的角度说了那些话,他也曾经试着去讨好母亲,可是母亲却对他的态度却从没有一点变化。
祖母与母亲斗法,把他作为牺牲品。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生恩要报,养恩更是重于泰山。还有自小就很优秀的两位兄长,更如同两座山岳,重有千钧。
祖母总说要他争气,要他胜过他的兄长,可究竟怎样才算胜过?比他们杀更多的敌人,比他们立更多的战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