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延无故被牵连,只觉得有几分莫名其妙,却也敢怒不敢言,只是一脸无辜地看着沛柔。
“有时候觉得,长大之后就要各奔东西,还真是很没有意思。”
“海娘和我哥哥的婚事几经波折,到现在也没有能够定下。蒲家的杏娘远嫁了淮安谢家,可她所牵念的也根本不在江南。”
“再如你我,从小生长在高门大院里,将来还不知道要落到哪里去。今日居然还被风尘女子羞辱,实在是奇耻大辱。”
沛柔在心里叹了口气,“那不过是她没有眼色罢了。何必为了这样的事情生气。”
瑜娘又道:“你知道,我不光是为了这件事生气。”
“瑜娘,我……”还没等沛柔说话,景珣先猛地站了起来,他坐在侧舷,动作有些大,画舫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瑜娘还好,沛柔却直接撞在了齐延身上。
齐延下意识地伸出了右手想要护着沛柔。此时风平浪静再看来,他已经把沛柔圈在怀中,动作颇有些暧昧。
沛柔抬头,夜空中星汉西流,齐延的眼睛也如同是摘了天上的星子做成的。
只是星河流转,他的目光却不会。
见他还不放手,只专注于她的面颊,沛柔便道:“齐世兄在看什么?”
他的回答,她大概一生也不会忘。
他说,“昂首无明月,元放却在乡君眼中看见了历历星辰。何必人间星桥火树,在元放眼中,金水湖上已经开遍红莲万蕊。”
见沛柔已然无事,齐延收回了他的手,伸手替沛柔正了正插在发间的牡丹花簪。
环绕在四周的属于他温度骤然散去,让沛柔不觉有些怅然若失。
瑜娘还是没有回头,“景珣,你不必说了。”
“昭永八年的时候在灞水边见到你,那时候你就是冒冒失失的,害的沛娘差点受伤。如今快要过去十年,你也还是这样。”
“今日是我犯傻,是我识人不明。往后你若是还要跟着我父亲学马术,学剑术,自然由得你。”
“可你我之间,却什么也不会剩下了。请你尊重我。”
景珣没有再说话。四周只有一片沉寂。
忽然有一艘画舫渐渐靠近,舫中传来一阵乐声,是一首《商调·秦楼月》
只听那歌女唱来:“寻芳屦,出门便是西湖路。西湖路,旁花行到,旧题诗处。瑞芝峰下杨梅坞,看松未了催归去。催归去,吴山云暗,又商量雨。”
看来这个歌女是个江南人,吴侬软语,轻清柔美,正如她所唱的西湖美景一样。
也不知道这一生,有没有机会去杭州府看看。
那画舫越行越近,窗户大开,渐渐地能看见船中人。
齐延此刻就正盯着那边目不转睛地看。见沛柔不悦地看了自己一眼,齐延就用下巴朝着那边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