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情她都懂得。三皇子落到这样的局面,她原来应该是高兴的。可她此刻却始终都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政治对于她而言,还是过于残酷了。
太妃又道:“原先你要选元放做你的夫君,我还觉得有些奇怪,也并不想同意。是其献过来说服了我,说他将来定不是池中之物,所以我才没有阻拦。”
“如今看来,也幸好他娶了你,不然,许多事情他也根本施展不开。”
“对了。”太妃转过头来望着她,“近日陛下身边忽然多了一个玄衣男子,与他同进同出。听说他与元放私下是挚友,你可知道他到底是谁?”
沛柔抬起头来,“玄衣男子?我并没有听闻。”
可她也隐隐有所感觉,或者这个人,会是她的三舅舅。
太妃就有些意兴阑珊起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你也该多关心关系你相公才是。”
沛柔就低了头,盯着脚下的青砖。太妃的内室里铺了花纹繁复的织锦毯,可也仍有一些青砖没有被覆盖到,莫名现出几分可怜来。
“你方才从东宫出来,嘉娘如今可好?可见着凊哥儿了?”
沛柔便答她:“见着凊哥儿了,虎头虎脑,十分可爱。被人吵醒了也并不哭的,是个脾气很好的哥儿。只是,嘉娘看起来并不是很好。”
“瞧着有些见瘦,贞静公主说,是因为太子频频去南苑,那位许氏,似乎也有身孕了。”
“嘉娘姐姐性子软和,恐怕并不是那许氏的对手,您是不是应该去陛下面前替嘉娘说一说这件事。”
太妃便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案几上的铜雀香炉,掀开了盖子,深深地嗅了一下。
“最是无情帝王家!你们也都是贵胄出身,连这个道理都看不透。你以为太子为何能频频去南苑而不被皇上苛责?因为皇上他根本就不知道,是本宫替太子遮掩了形迹。”
“与景家的男子在一起,能有什么好结果?当年嘉娘嫁了太子是无可奈何,可她居然还真对他用上了心。”
“他是绝对当不了皇帝的,嘉娘跟着他也不会得什么好结果。借着许氏的事情,早些对他死心,恐怕还能过得好些。”
“本宫会去皇上面前替许氏美言的,等许家人的尾巴又翘了起来,便又是其献的机会了。”
太妃懂谋算,可她并不懂嘉娘。
前生嘉娘什么都没有,对太子也是一片痴情,随他到了庐州,在他死后殉了情。今生她有了凊哥儿,还有太子曾经有过的眷顾,与夫妻之情。
再要她放手,要她死心,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