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仲祺一笑,很多年不跳,都忘了。你们陪叶部长,他跳得好。说着,把手里的酒杯递给侍从,对虞绍珩道: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是。虞绍珩见那酒杯壁上挂着一层细小气泡,便知是苏打水,他陪着总长大人往外走,耳畔尤听得身后两个女孩子莺声燕语去缠叶铮,不免有些替他担心,这要是被叶夫人见到,恐怕叶叔叔回家之后得跟叶喆一道思过了;再看霍中祺神色淡然,想着坊间传闻总长大人早年也是个系马倚长桥,满楼红袖招的人物,出了名的风流公子,如今倒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两人踱到庭院里,霍仲祺的侍从卫士皆落后几步跟着,悄然如影。
你到情报部快一年了吧。
是。
跟你之前想得一样吗?
虞绍珩斟酌着道:还好,待得时间越长,越觉得自己知道的少。
打算待多久?
虞绍珩蹙了下眉,总长
霍仲祺含笑看了他一眼,这里没有外人,不是长官问话。
虞绍珩改口道:霍叔叔,您觉得我有什么地方不合适吗?
霍仲祺摇了摇头,温言笑道:情报部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如果你是为了别的缘故,想要到那儿去利用些职权之便;有些事,我会不希望你介入得太深。
虞绍珩道:这是我父亲的意思?
是我的意思。霍仲祺道:你还年轻,廷初那里很多事不足为外人道;而且,以军情部的建制他一边说一边拍了拍虞绍珩的肩章,终归有限。
虞绍珩闻言,赧然一笑:霍叔叔,如今天下太平,就挂了将星,也没什么意思。
哦?你是为了有意思才要待在那儿?
虞绍珩笑道:那自然是为了家国同胞。他说罢,见霍仲祺笑而不语,便想把话头从自己身上引开,霍叔叔,叶喆出了什么事,还惊动您?
霍仲祺不似叶铮那样恨铁不成钢,无所谓地笑道:为了个小姑娘,争风吃醋,跑到人家报馆里开枪吓唬人。
虞绍珩一听便知必是唐恬的事,在长辈面前不敢多话,只道: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叶喆不至于
霍仲祺道:我也没有细问。宪兵那里装神弄鬼,说是走火,只关他三天禁闭。气得他父亲把他绑回家里,揍了一顿,关在车库里了。说罢,微带揶揄地看了虞绍珩一眼,他的事你不知道啊?这可不像军情部的人。
虞绍珩心中一凛,赶忙站直了检讨道:是,属下失职。
霍仲祺笑道:你不要这么拘束,我开玩笑的。
虞绍珩恳切道:您说的对,这是我应该知道的事情。
霍仲祺微微一笑,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绍珩,你母亲也赞成你待在情报部吗?
虞绍珩听他提到母亲,心头一跳,端然道:母亲不过问这些事,她只说让我凡事都听蔡叔叔的教导。
霍仲祺点点头,你从小就懂事,她自然是放心的。顿了顿,又道:在情报部做事,有时候会有些额外的麻烦,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去找马腾,你和他也熟。
是,谢谢霍叔叔。 马腾是霍仲祺的侍从室主任,昔年霍仲祺还在陇北当团长的时候,就是他的副官了;一见到虞绍珩,就忍不住感慨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你那时候,喏,就这么高反正马主任手边的桌子有多高,他那时候就有多高。
虞绍珩离了总长大人放出来,不觉吁了口气。被上司关照固然不是坏事,但事关照他的人太多,就叫人觉得处处有约束,仿佛把他放在情报部是件很抱歉的事,这样一来,让他也觉得像是自己给别人添了麻烦。不过,今天总长大人的话着实给他提了个醒,连叶喆的事他都不知道,真是枉在军情部了。
他没什么兴趣跳舞,跟几个必须要打招呼的长官寒暄过,正准备回去,却突然被人叫住:
绍珩,你也来了。
虞绍珩回头,见是行动处的腾作春,忙道:师兄好,今天这么好兴致过来跳舞?
腾作春笑道:我有个老同学在海军作战部,这两天过来出差,好久没见了,约我过来聊聊。你呢?
虞绍珩不欲说是总长召自己来聊天的,便顽笑着说道:我是听说海军司令部有几个姑娘很标致
腾作春哈哈一笑:谁跟你说的?最好的都在外事局,其次新闻处。
是吗?虞绍珩笑道:师兄调查得这么清楚,嫂夫人不介意啊?
腾作春意味深长地低声笑道:论迹不论心,孔老夫子还要见南子呢。
26、木笡(四)
叶喆的事虞绍珩一点风声没听到,也是因了上下人顾着叶铮的面子息事宁人 代为遮掩,他在唐恬实习的报馆开枪时真,却并不是为了跟人争风吃醋。
原本他好容易等到唐恬放了暑假,一心惦记着哄她到哪儿去玩儿。不料,唐恬反而比上课的时候还忙。报馆里的编辑一句话交待下来,于她就是道圣旨,誊稿子做采访,东跑西颠比考试还认真。初时叶喆还只是嫌她傻里傻气只知道听人支使,谁知没过几天,这小丫头的幺蛾子就飞到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