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尧喝了一口粥慢慢地说:“没什么问题。”
赵兆瞪着他——没问题,问题大了去了!
要是楚辞只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她和秦尧成了亲跟着秦尧的称呼叫人是应当的,可是楚辞不是,她是他们老师的第一个学生,是他们的师姐,虽然年龄比他们都小许多,但就应该是这样的辈分。
现在他们成了亲一切都乱了套了,最小的师弟和师姐成了亲,留着他在中间不尴不尬的,要是叫楚辞师姐,那秦尧就一下子成了他的师哥;可要是把秦尧依然当成他的师弟,楚辞就要从师姐变成小师妹。
最后纠结许久,赵兆决定顺应本心,无视他们两个一团乱麻的婚事,如常看待,楚辞就是小师姐,哪怕她真的和秦尧在一起了,也是他的小师姐;至于秦尧,就算他攀上楚辞这棵高枝,他也永远都是最小的。
可是秦尧这个老贼!竟然不知何时误导楚辞,让她跟着自己称呼,居心何其险恶!
秦尧淡定自若地回视,甚至还冲他颔首——多亏了他当日“以下犯上”之类的提醒,不然他也绝对想不到他们之间的这层关系。
左右楚辞现在还不知道也想不到,什么时候哄着她再叫一声“哥哥”,那才是真的以下犯上。
赵兆好似看透他一脑子龌龊的心思,咬牙警告道:“你最好老实一点,不然……”
“两年时间,朕记着呢。”秦尧意味深长地看了楚辞一眼,说:“时间还长着呢。”
楚辞的心一下子就坠到了谷底,这时候才突然想起来,秦尧见第一面就娶她是为了什么,一时之间没了胃口,连他们说了什么都没心思听了。
两年的时间,是她信誓旦旦说的,现在明明没过多久却好像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
她沉下心来,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就像是脑子发了昏,在名为秦尧的漩涡里挣扎不起,甚至连原本要做的事情都抛之脑后了。
这实在太不该了。
于是她笑笑,道:“没事,你要是不喜欢,以后我可以叫你赵大人。”
这便是生疏得过分了。楚辞心中也有些难过,她是真的把赵兆当成哥哥的,可是既然他不喜欢这样亲近,疏远些也好,省得她拿不清分寸,平白惹人嫌。
赵兆欲言又止,半饷咳了一声,道:“其实直接叫我的名字也可。”
这怎么可以!楚辞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赵兆也知道不太好,可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只能先放下。
一顿饭和和美美地开始,最后落得满心疑问不欢而散。秦尧觉得赵兆此行是多此一举还添乱,赵兆则觉得秦尧——
胆大包天任性妄为目无法纪欺师灭祖!应当狠狠地揍一顿!
可是打不过,楚辞又是肉眼可见的好性子,秦尧就像是兔子窝里的狼,谁还能管得住他?
不过好在他还记得口头的两年之约,赵兆也信得过他的承诺,略微放下一点心。
此后楚辞虽然看起来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秦尧却敏锐地觉得有什么不同了,不过他什么都没问。
楚辞待他和以往一样,会撒娇讨糖吃,也会冲他生气踢他小腿,会抱着被子软乎乎地睡懒觉,可是眼中的光芒却坚定了许多。
秦尧这一病就像窗外连绵的细雨不绝,持续了好些天,虽然断断续续的,但是总不见大好。
楚辞吩咐云舒仔细排查了一遍宫里留下的人,没找到可疑的动作,倒是发现了几个来历不清白的人。
云舒压低声音说:“他们都是宫里的老人了,一直在御膳房工作,虽然似乎之前和那位有些牵扯,但是还从来没有做出过什么事,殿下,可是要把他们清理了?”
楚辞想了想,还是决定暂且搁置,“让人看紧些,不用再做多余的事。既然这次陛下只是病了和其他人并无干系,就让他们都留下吧。”
云舒:“是。”然后迟疑片刻,犹豫道:“最近陛下病着,听说那位赵大人似乎也染上风寒,最近也请了太医过府诊治呢。”
楚辞一顿,低声问:“太医可说了什么?”
云舒:“仍旧是那副说辞,不是什么大病,天冷吹了风再加上劳累,和当初为陛下请脉的时候一样。”
“什么庸医!”楚辞恼怒道:“一个破风寒,治了这么久都没好,还让别人也染上了,实在是太过无用!”
云舒没有说什么“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的大道理,只是无声地点了点头,安慰她。
她知道楚辞最近心情低落,正需要一个发泄口,可她平日又太过克制,不会无缘无故地对人问责,此时指责太医也不算迁怒。
毕竟太医自己都在太医院急得团团转,熬得头发都要白了,喃喃自语道“不该啊,难道真是我医术退步了?”
况且楚辞也只是口头上对人抱怨两声,不会有任何的责罚,甚至连话都只说了这一句,看得云舒有些心疼。
楚辞虽然自己在心中和赵兆划分出了一道不远不近的界限,可到底还是关心记挂他,吩咐准备了山参燕窝之类的补品,还有些布匹留给他们做衣裳。
云舒一一记下,问:“可要顺便给齐苼带些东西,掺杂在一起不起眼的。”
楚辞犹豫片刻,摇了摇头,不欲让他太过依赖自己,这样对他不好。
补品直接差人送到赵兆府上,是齐苼收的,他围着补品转了一整天,但是没有擅自打开,等赵兆回府迫不及待地告诉他,然后守着不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