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虚怀闹了十天半个月,突然一下子蔫了,也不挑剔饭菜,也不惹事生非,白天长嘘短叹,夜半无人时,穿件白袍,跟个鬼似的在后花园里游魂,把好几个看园子的婆子给吓出病来。
连老管家都跑玉渊处抱怨,“王妃啊,张太医这是怎么了,老奴睡得好好的,一睁眼,张太医坐在床前,眼神幽幽地看着老奴,老奴年岁大了,经不起吓,王妃您好好劝劝他,成不?”
成不?
当然不成!
又不是没劝过。
劝多了,师傅他老人家没事就在她院子里吟唱什么“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盈盈一水间,默默不得语”……
吟得她头都大了,还不赶紧的老老实实闭嘴。
其实,玉渊心里清楚的很,师傅这老男人心里急呢,无处可说,无人可说,夜半走了眠,出来吓吓人也是正常。
“算了,老管家,张太医心系王爷,你就忍忍吧!”
老管家一张胖脸愁出无数条皱纹,蔫了吧唧的走了。
夜里,他撑着两只眼皮,做好张太医不请自来的准备时,结果张太医不来了。
张太医去了哪里,他游魂到了谢三爷的房里,两人把酒言欢,一见如故。
一个对远方的佳人思思念念,担担忧忧。
一个被人莫名其妙的惦记上,心里惊惊颤颤,胆胆寒寒。
这两人也不管对方能不能明白自己所思所想,还是鸡同鸭讲,一夜酒喝下来,竟喝成了个知己。
从那天夜里起,后花园的幽魂不见了,王府多了两个酒鬼。
玉渊头痛的要命,揉着额角对罗妈妈道:“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师傅。”
这边张虚怀才安份一点,那头苏侧妃又病了。
苏云墨的病,其实是被吓出来的。
李锦夜的突然被困,陆若素的突然身死,府里异乎寻常的大办后事,西南院被封……苏云墨不是傻子,用小脑袋细细这么一想,也能想出些名堂来。
等事情风平浪静后,她便再也禁不住病倒了。
玉渊诊脉开药后,也不劝,只让她好生歇着。
李锦夜一走,玉渊一下子就空闲下来,觉得自己就像个旧园子,一夜之间,长满了草,惦记和担忧都在心里,哪还有心思去劝别人。
更何况,人啊,都得自己想开不是!
就在这当口,不想谢家大小姐来访。
谢玉清身穿一件大红色锦袄,整个人显得喜气十足,但眼底的青色,却是连厚粉都遮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