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离开,张虚怀将酒倒满,“来,陪我喝几杯。”
“没这个心思!”阿古丽不看他。
张虚怀走过去,拉着她的手,“有心思没心思的,饭总是要吃的,不吃饭,明儿一早怎么赶路。”
“张虚怀,你……”
“嘘!”
张虚怀一根手指压着唇,“先喝酒,酒到五分,再说话。”
“为什么要到五分?”
“五分后,说的就是真话了。”张虚怀睨着她,含着笑:“我的真话。”
“说了有何用?”阿古丽垂下眼帘。
“自然是有用的。日后你若想我了,就拿出来嚼嚼。”
日后?
在如此简单的词里,阿古丽听出了悲意,她一仰头,将盏中的酒干净……
张虚怀不急不慢,一边喝,一边瞧她的眉眼和脸。
记忆里她的鹅蛋脸,嘴唇嫣红,经不得激怒,一激,脸就红,脾气比现在还爆,跟个小炮竹似的,一点就着。
现在脸瘦了,肉感全无,眉眼间也多了分沧桑,原是老了。
他也好了!
阿古丽也在看他,但很快又收回了视线,好像怕看多了就会陷进去似的,只一杯又一杯的喝酒。
张虚怀转动酒杯,在散温的酒意中微微眯起眼,“明儿你只管回去,给孙焦的密信早已经在路上,他只要一接到信,立刻就会出兵,黑风寨不会有事。”
说到这里,张虚怀突然压低了声道:“你便由此机会,将北狄一并拿下吧。”
阿古丽心中一动,深邃的眼中,透出一道锐光。
“至于那姓白的……”
张虚怀冷笑道:“白方朔死后,白家日落西山,儿孙中没有一个成器的,矮子中拔长子,这人手脚功夫是有的,书也读过几年,你要小心应对。”
他的声音低沉缓和,似乎比满屋的酒香更浓郁些,阿古丽咬咬牙,故意道:“你是让我在床上小心应对,还是……”
“你当我傻吗?”张虚怀看着她,笑意更深,“你只怕连看他一眼,都嫌恶心。”
阿古丽被说中心思,没吱声,又一杯酒干下去。
年纪大了,不像从前,什么事情都放在嘴上,如今有事,都放在心里。
张虚怀替她再斟一杯,“我已经带讯给阿渊,她今天晚上会帮你配些药,不死人,就让人浑身无力,这人若是难缠,你就用这个法子对付他。”
阿古丽这时才开口道:“你放心,我有分寸,会留他到老皇帝死的那日。”
张虚怀“嗯”了一声,“公事说完,说会私事。”
阿古丽的目光在他黑白分明的眸上停顿了下,从出宫到现在,她于公事上没费半点心思,无非就是一个忍,一个战,没有第三个字。
她的心思,都在这个男人身上。
舍不得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