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平安就好......来人,带下去领赏......”张观业扭头吩咐着内侍,眉眼间化不开的笑意。
宝橒也放下心来,看着他冲进殿内,外头突然来了一位勤政殿的内侍,宝橒心里一震。
“太子妃安好。皇后娘娘让太子殿下抱了小殿下前往勤政殿一趟。”
不等宝橒定夺,张观业抱了一个襁褓就往勤政殿的方向赶,所幸相隔不远,宝橒喘着气跟到万岁的寝殿,赵皇后红着眼开了门。
宝橒心里隐隐不安,只听赵皇后压抑着哭腔:“把他抱与你爹瞧一瞧。”
万岁颤颤巍巍地睁开疲乏的眼,张观业抱着孩子跪坐在脚踏上,万岁转过脸,伸手摸了摸那张还泛着红的小脸,又抬了头看了张观业最后一眼,完成使命般地笑着,垂下了搭在朱红襁褓上的手。
赵皇后扑到床边失声痛哭,宝橒垂首跪下,难抑心中悲伤。
走出勤政殿后,宝橒一路无话,还是不敢相信那样一个和蔼宽仁的胖老人就这么与世长辞了,强撑着最后一点生命的流逝,做足了为亲人的打算。
“娘娘,您还年轻,日后也会有儿子的。”蕊黄扶着宝橒,觑着她的脸色低声宽慰。
宝橒淡淡笑了下:“你以为我在为太子嫔的事难过么?其实并没有,只是有些感慨。”
感概他们至少有着另一种形式上的圆满。
换了丧服回到勤政殿内,那个孩子大约已经被乳母抱回了朱微蔓的院子,前殿只有赵皇后和张观业。
见到宝橒进来,太子妃蠕动了下嘴唇,最终还是无话。
“娘娘节哀。”宝橒看着赵皇后几欲肝肠寸断的模样,心里酸楚蔓延,干巴巴地也只能想到这么一句安慰的话来。
流风面色凝重地进来附在张观业身后低声耳语几句,只见张观业蓦地站起身,脸上愤怒与悲痛交织,握拳朝外走去:“告诉尚宫局的人,万岁出殡的事暂缓。”
宝橒不解,追上前拽住他的袖口:“爷,这是做什么?”
“信王进宫请求面圣,还带了镇南抚司的人,说是有刺客。”张观业胸口起起伏伏,努力平复着满腔怒火,“竟不想大内出了只信王得力的走狗。”
“可同一个谎言我怕骗不过两次......”
宝橒看着他仓皇失措的模样,也不禁有些焦急:万岁心怜手足之情,也应允了信王不回封地就藩的要求,如今万岁尸骨未寒,他这般堂而皇之惊动了镇北抚司来又与逼宫何异?
“太子殿下,不好了,太子殿下!”一个内侍跌跌撞撞地冲过来,头冠都歪了,“信王带的人马把皇宫包围了,大有要硬闯的架势!”
张观业身形微颤,宝橒伸手搀住:“爷......”
“西厂的人可调动多少?”张观业横眉,咬着牙,“告诉左金吾卫,守住东西各门,守不住提头来见!”
宝橒满脸担忧地看着他,明明是整个临安城最尊贵的人,却比每天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还要艰难。
张观业转过身看着宝橒:“我要去南京一趟,照顾好她们。”
“也万万要保重自己。”
宝橒看着张观业消失在丽正门后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前往光华门。
信王骑着枣红骏马立于宫门之外,左金吾卫与他周旋着,脸上闪过不耐的笑意。
宝橒端正身板上前,落落大方道:“万岁龙体欠安,信王叔此举怕是不妥。”
“本王说了,镇南抚司来报,有一恐是乌卢那边的逆贼潜入大内,本王,不过是秉公办事。”信王不屑地看了宝橒一眼。
“信王叔体恤万岁谁敢置喙?只是侄媳身为深宅妇人也知道这镇南抚司向来是太子管辖。”宝橒还是笑,突然挑了眉看向信王,“会不会是贼喊捉贼啊?”
话音刚落,信王陡然冷脸暴起:“你说本王是贼?”
宝橒一脸惊慌失措地捂住胸口:“侄媳不过是想说镇南抚司中出了居心不轨之人,二叔怎的对号入座起来了?
“大内有指挥使与左右金吾卫巡逻管辖着,二叔大可放心,万岁勤于政务需要多加休息,二叔在宫外如此排兵布阵,属实是闹笑话不是?”
“待太子也南巡归来处理了镇南抚司蒙蔽二叔之人,再进宫请安也不迟。”
“毕竟万岁要有什么事也断断不会让太子离开太久,更何况南巡。”
画风陡然一转,宝橒清丽的杏眼装满了疑惑:“还是说,二叔不知道太子南巡了么?”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滞,微风拂过,镇南抚司的旗帜在风中作响。
“本王当然晓得,只是从前不曾领略过,太子妃是个伶牙俐齿的。”信王打破沉默,出言嘲讽,“那就烦请太子妃告诉你家太子爷一声,这个皇太孙的位置,让他坐稳咯。”
拉过缰绳调转了马头,嘶鸣一声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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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很想快点结束掉他俩的这辈子快了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