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橒被热醒的时候,感觉小腿被一道温热的湿意擦过,像是有人用毛巾拭着。
天气虽然热起来,但热毛巾的温度明显高于室温,热度骤然离去,被擦拭过的地方又觉得冷了,不自觉动了动小腿,想缩回被窝,可努力蜷缩一团还找不到被子。
张观业擦干净她腿上的泥印,随手将毛巾丢进一边的木盆里,听到动静以为她睡醒了。
回过头看去,许是还用着厚被褥的缘故,只见被褥堆在她的腰上,长裙也随着她的扭动上挪着,露出一双白皙匀称的腿来,膝盖处泛着粉红,视线再往上游走,裙摆堪堪遮挡住腿根,露出一点点边缘。
不用细看也知道那是什么。
榻上的女人翻着身企图寻找尚没被热温传递的空位,背对着他伸出一只腿跨上堆成小山状的被子,棉质内裤完全暴露在不戒眼前。
睡相真奇特。
不戒第一反应是嫌弃了一下她的睡姿,看了许久又走上前拉着她的裙边想要遮掩裙下的风光,就在这时宝橒又翻回身,不戒来不及撤手,于是就着她压下来的力捏住了一团软肉。
寺院的床板都是硬木,毫无下陷回弹可言,这一刻不戒觉得梦里体会过的柔软大约就如现在一般无二。
就着这个诡异的姿势在榻上坐下,另一只手撑在她腰侧,微微俯身凑近。
顶着这样一张温和乖顺的脸,却拥有着最意想不到的闹腾睡相。
不禁又压低了身子,待脸上的小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停了下来,典型的江南女子长相,流畅圆润的鹅蛋脸上每一个五官拆开来都不出彩,可拼凑到一起就像西湖上的水波,一下一下直荡到心里。
只可惜闭着眼。
不戒喜欢她的眼睛,清澈如涓流却又弥漫着令他想要拨开的晨雾。
宝橒其实已经醒了,在他一下一下抓弄她的臀肉时就被弄醒了,脸颊上喷洒着他的气息,和被褥间浓郁的麝香混为一体。
睫毛颤动的厉害,隐约覆住了左边卧蚕上淡褐色的小痣。
这是一颗标准的泪痣,不是眼尾的艳丽风情,也不是眼角的绰约姿容,正正中央的样子,淡淡的色泽包裹着浓浓的情意。
“醒了就睁眼。”不戒忍着笑,毫不犹豫地戳穿她,似乎对她不知所措地样子乐此不疲。
宝橒贝齿咬着唇缓缓睁眼,就看他带着戏谑的笑欣赏她的窘迫。
——你先挪一挪......
两人距离极近,宝橒打手语时还会擦着彼此的衣襟而过,带起胸前痒意。
不戒意识到自己的手还停在冒犯的边界之内,挑了眉收回手,又像是留恋不舍地摩梭着指腹。
宝橒羞地脸热,见不戒退开后撑着坐起身去摸上移的裙摆,情急之下连带着内裤边缘一起向下拽去,反应过来又在半路堪堪停住,羞愤地背过身单手飞速撩高裙摆整理再飞速盖上,心里安慰自己动作够快,他大约是没有发现她如此不雅的一幕。
不戒侧坐在床沿,方才的光景尽收眼底,稀疏的毛发和隐在后面的娇嫩,豆沙色,是没有情动时的羞涩模样,和她们的主人一样。
还想再看一眼。
宝橒不知道他的心里活动,整理好着装汲着鞋去寻手机。
按亮屏幕,显示了一堆未接来电,宝橒顺了顺长发,慌忙拿起布袋,又想到身上还披着不戒的僧袍,脱下后还也不是不还也不是,毕竟她睡得出了汗,他这么爱干净,宝橒不想触他逆鳞。
——我朋友出院回来了,这件衣服我洗好了再还你好么?
不戒本来还在想着先前香艳的几秒钟,猛然回过神,不自在地咳了声:“随你。”
宝橒笑了,走到门口又想起李骧的夹克,折身去找。
“王檀越喜欢穿这么大尺码的衣服?”不戒本来窃喜她忘了这件夹克,没想到她还是记着,心里又开始闷闷的。
宝橒没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又看了眼夹克回味过来。
——这不是我的衣服,我要去还给我的同事。
看着她一手背着鼓囊囊的布袋,另一边搭着两件男装,小跑着淡出不戒的视野,笨重的样子吹散了他眉间的愁云。
同事,这个认知很不错。
转眼间到了七月末,山林深处如灵喜寺也不免受到台风天影响,乌云密布可就是不下雨,暑热难耐地让人不由得燥意频生。
宝橒终于参与上了不戒讲学的早课,僧人们一般早课结束才去吃早饭,宝橒那天来不及垫肚子,生怕又出什么差错,所以早早在殿前等着了。陆续进入佛堂时,手心感觉被塞了东西,低下一看是两枚剥了壳的鸡蛋,不烫手是可以直接入口的温度,再抬头,只有不戒挺拔清瘦的背影。
宝橒坐地比较靠后,不戒换了一件赭红僧袍,脸上虽带着倦容,但语气平缓沉稳,也不像之前其他僧人喜欢拖长了语调,一瞬间,宝橒觉得仿佛回到了从前她抱着尔容听他讲学的日子,过去了这么久,仿佛还是那个意气风发又才华横溢的郎君。
想到尔容,宝橒弯下了唇角。
守石的差事重复单调,唯一一次让她感觉恢复了生气就是在叁生石上看到了尔容的名字,旁边跟着的是光禄卿家的大公子的名讳。
所幸,尔容最后能觅得良人。
讲学结束后,宝橒退在一旁等其他人散去。
不戒在讲桌后惯例聆听着守一住持的教诲,可心思全飘去了门口纤弱的身影上。
守一住持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殿外是婆娑的树影和呼啸的风声,难得提早结束了问话:“山雨欲来风满楼,我也不留你了,早些回去吧。”
许是今日狂风大作,寺里游客不似往常,难得显现出孤寂的形态来。
不戒支着腿望着窗外发呆。
宝橒理着文献资料,抬头揉着酸痛的胳膊时,见不戒看着她手边的档案袋出神,笑了。
——最近没见你画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