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鹿尔到底没能出去,她就这么稀里糊涂成了李雪音门前应门的小厮,穿着统一挂式的对襟衣裳,头发修到了耳朵上面,脸庞洗得白白净净,每日不过就站在门口,帮着李雪音开开车门,跑跑腿。
更多时候,车门都不用开,李雪音喜欢骑车,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辆自行车,一出门就将她的宝贝狗们栓在上面,呼啦啦一串,前呼后拥。
这样过了两天,姜鹿尔渐渐放下心来。李雪音虽然骄纵,人却不坏,对他们也是大方,寻常买来的东西不喜欢了随手赏给他们也是常事。更何况,李雪音人漂亮,在这样的人身旁干两年活,怎么也比后厨好,所以,作为她的小厮,实在没理由挑剔什么。
姜鹿尔到这里自然是她李雪音钦点,她呀,生怕她那哥哥妥协了将姜鹿尔拱手送出,才特意一早就来先抢了人。
笑话,她李家的东西哪里轮得到简家一个野女人生的小子指指点点。
说出去,她还要不要在多多岛出门,还要不要在马六甲露面?
不过,说来也奇怪,那件事本来闹得挺大,但混乱后就这么无声无息平复了。李雪音开始还有点心虚,这样触霉头的事情她不敢让父亲知道,先堵了李家相关人的嘴巴,但是奇就奇在简家,竟然事后也一点动静都没有,连带,那个惯常在绍庚街寻花问柳四处送茉莉的西班牙人,竟然也没有任何动作。
李雪音准备好的抵赖和眼泪全都没派上用场。她在家安分了两天,提着的心便渐渐放到了肚子里,又开始她惯常的自在生活,姜鹿尔只得跟在身旁,忙的成日不见人影。
哼哼,知道她李家人不好欺负了吧?这人呐,就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昌阿伯两次过来找姜鹿尔,都没见到她的面。
这么过了快半个月,有一天,姜鹿尔正在卡着时间在下房吃饭,一个丫鬟急急忙忙来喊他,说是小姐要他把上次买的一幅画搬过去。
绚丽的油彩画,零落的花枝,李雪音当时一眼就瞧上了,买回来却又嫌弃下面的签名太俗,便直接扔给了姜鹿尔。
怎么眼下突然又要看?
不过,她向来都是说风就是雨,姜鹿尔不疑有他,抱着画作吭哧吭哧进了房,先在门口停住,敲了敲门,听得里面嗯了一声,才低着头走进去。
李雪音不爱读书,但是书房很大,暗红的木料混合着书香,闻起来说不出的舒服。
“小姐,您要的画。”她低着头,将画捧上去。
“抬起头来。”一个陌生的男声。
姜鹿尔耸然一惊,抬起头来,赫然是个中年男人,一双犀利果断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
她心头一慌,连忙低下头。
“叫你低头了吗?”男人冷声。
姜鹿尔心头更慌,她咬住舌尖,用疼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你就是姜鹿尔?”男人问她,
“是。”她小声回答。
“大声回话。”
“是!”
“知道我是谁吗?”男人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其中的冷意足够将她冻成冰棍。
“是,老爷。”姜鹿尔垂眸敛目,恭敬回答。
“哼。”座位上的男人冷哼一声,“你到是聪明。”
他冷眼看着眼前的少年,柔眉秀目,的确动人,想到那些隐隐约约的传言,他额头的青筋跳了又跳。他娇生惯养的女儿,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宝贝,怎么能跟一个这样不入流的人扯上关系,更听说,她出门日日带着这少年,还为这少年和她哥哥置气,又赏赐他许多东西。
他的女儿那样听话,定是这狡猾的少年郎,妄图攀附,也不知使了多少伎俩!
痴心妄想。
他的手指扣在椅子扶手上,一下一下,过了一会,他慢慢道:“你过来。”
姜鹿尔捧着画,慢慢走过去。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了,李雪音走在前面,她先看了姜鹿尔一眼,然后直向父亲奔去:“父亲,你怎么来了也不说声?”
“哼,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父亲。”
“哎呀,我怎么不知道,我呀,心里眼里都是父亲,喏,您看,就是书桌上摆的也是父亲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