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啐她一口,骂她老不正经!
孙母听见,让她少说闲话。
厨房里又继续刚被打断的话题,大嫂埋怨如今学校怕担责任,都取消了孩子的春秋游。孙母则说如今老师的地位远不如从前受尊重,“他们上学那会儿,我啥时候看见老师都一副感激不尽的姿态,遇上秋收我都让老大去帮老师掰玉米,家里孩子有难处,还有老师帮忙垫学费。”
“前俩月你张姨家的孙子在学校磕了,她妈去学校不依人老师,你说孩子间打闹磕了碰了多正常。总不能一个个栓凳子上吧?”
“妈,现在的老师跟以前可没法比,以前老师就是教书育人,现在老师就是图寒暑假。”二嫂在客厅接话。
“说到天边儿,就是现在的孩子太娇气。一点鸡毛狗碎都去找学校,最终吃亏的还是孩子。学校门一关,一刀切,控制课间操和不许春秋游就行了。上回周渔班里孩子出事儿,学校怕家长闹,还停了她几天课。”
“性质不同。”大嫂剐着鱼鳞说:“磕了碰了正常,周渔学校那事都上新闻了,孩子一只眼瞎……失明了吧?”
“暂时是失明了。”周渔择着菜说:“他父母带孩子去北京治疗了。”
“多可惜,再有两年就高考了。”大嫂惋惜。
“要我说人生无常,这事也怨不了谁。”孙母烧了锅热水,给刚宰的土鸡褪毛,“我娘家姐妹七八个,长成人的只有五六个。我还有个一般大的小妹,长到八九岁突然就死了,也不知道吃了啥不该吃的。”
“死了就死了,也没觉得特别难过。那时候哪家都死过孩子,爹娘一生生一堆儿,哪个成人算哪个。”孙母被热水烫到了手,迅速捏捏耳朵,“不信你们回去朝你们父母打听,看他们谁没死过姐妹。”
“夏天老坐街口推车上的老太,都快103岁了吧。她当年可是亲历大饥荒的人,全家人都饿死了,就剩她一个,好不容易逃荒去陕西,人那儿已经挤满了灾民关上了城门,最后又原路几百里返回来。”孙母麻利地褪鸡毛,“我不是说日子苦,是说啥时候都要接受人生无常这回事儿,可能晚上脱了鞋,第二天就起不来了。有些事除了认命怨不了谁。”
“妈,你眼角怎么了?”周渔问。
“咋了?”孙母揉揉,看沾了手背上一点,低头闻闻,“咋一股鸡屎味儿?”
一圈人笑,周渔帮她擦干净,“估计择鸡毛给溅上的。”
客厅里大嫂的女儿想矫正牙齿,正在那儿跟二嫂咨询。大嫂只顾支棱着耳朵听,去年女儿就想矫正,她一直没吭声,昨天有点不耐烦了,就让她咨询她二婶。
二嫂站去了厨房口,说大嫂,“你闺女牙齿早该矫正了,都影响脸型了。”
“我都懒得管她,昨天她爸才骂了她。”大嫂说。
“过完年我就约人,开学前给你矫正了。”二嫂看看孙毓一的小短眉,“顺便找个手高的,把眉毛也给整了。”
“好……”孙毓一正开心地脱口而出,看了眼她妈,改口说:“二婶,我还是先矫正牙齿吧。眉毛明年再整。”
“干嘛明年呀,要整就一块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