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烛微微摇了摇头,道:“没有。”
周负雪看起来十分害怕明烛会再找他算账昨晚的事情,但是此时看到他满脸心不在焉,又忍不住担心。
明烛坐了半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盯着周负雪,喃喃道:“你父亲……周明重和归宁真人都在此番那帘想要复仇的人当中,甚至可能会死,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周负雪神色一僵,点头道:“担心。”
“周明重虽然不怎么重视我,但是却是我的亲生父亲;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情谊我此生都偿还不了。”周负雪低声道,“但是,我知道担心是无用的,这件事情却是我完全插手不了的。”
明烛愣住了。
周负雪笑了一声,道:“虽然说起来有些窝囊,但是那帘和当年鬼芳的旧敌之事,不是我一个小辈能干涉的事情,这是他们老一辈的恩怨,我没有立场,更没有力量去管。”
明烛喃喃道:“你倒是看得很开。”
周负雪道:“是父亲之前告诉我的。”
“周明重?”
“自从那帘现世后,他大概已经知晓了自己的结局,曾经不止一次叮嘱过我,让我不必插手这些破事,因为……”周负雪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才道,“他说,这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从没有人对明烛说过这些。
在日照山时,明烛大逆不道,在一些古籍上听到了关于妖修的闲言碎语,早课上得意洋洋地对所有弟子侃侃而谈,说什么“妖修是因为莫须有的罪名才会被人类修士诛杀”“畏惧忌惮,心生了理智高于本能的恐惧,所以才气急败坏”等等之类的话,当时众人纷纷称呼大师兄是邪魔外道,就连他自己都认为自己那番话实在是太过肆意妄为。
归宁真人从不教他什么,只让他随心而为,那么多年时间让他随心长成了那副鬼样子;
明昭也没有个父亲的样子,只教他要如何驾驭力量;
就连救了他一命的那帘,也不会对他说什么大道理,他只会说……
“你有为所欲为的资格。”
在日照山时,他便对自己的几个师弟保护欲过了头,就连易负居那般待他,他也从未真正恨过他,而到了五十年后,仿佛全世界都丢弃了他时,也只有他的那些师弟依然原地不动地等着他。
不知不觉间,他对那几人的情感几乎算是扭曲了,达到了是非不论的地步。
周负雪看着明烛怔然的神色,轻声道:“师兄,在你看来,什么是对错是非呢?”
明烛眼瞳微晃,茫然地看着他,抖了抖唇,哑声道:“爱我之人,便是对的。”
周负雪细细看着他的神色,道:“那二师兄是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