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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霞赶到已经是五点四十了。
胡海把大家引进一间叫闻风的包厢里。
这个包间有个很大的落地窗,几乎占了一面墙,透明的玻璃擦得很干净。透过玻璃,正好看到园中的竹枝和兰花草,仿佛一幅浑然天成的国画花草,非常养眼。
几个人也因为多了一位女士,增加了不少两性话题,轻松融洽,只等方行长的到来。
说起来,方定邦和胡海的交集与利益没有丝毫瓜葛。两人纯粹因为喜好字画,在星城的一次拍卖会上结识的,都是慧眼识珠之人,大有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感。
打那以后,方定邦常来听风轩喝茶,与胡海谈天说地,也算忘年交了。前一阵子,胡海还把珍藏多年的一幅当代大家的笔墨山水赠与他,关系就更紧密了。
无论如何,胡海的面子他都会给,更何况还有像关河这样颇具分量的座上宾呢。
“当当当”当古董钟在橱窗里敲响的时候,方定邦正好跨步进来。六点整,应该是胡海跟他约定的时间。大家都朝着门的方向站了起来,只有胡海缓缓地转过身去。
“海哥。”方定邦快走两步,紧握住胡海的手。
“定邦老弟,”胡海自是应付自如。“来,我介绍一下。”先是指了指关河。“关河,月塘区书记兼区长。”
“关书记,父母官,幸会幸会。”方定邦主动伸出手来,其实他们两人的行政级别相同,都是正处级,但方是省管干部,自然觉得优越一点。
“方行长,财神爷,久仰久仰。”关河也不失礼节地伸出手来,两人成功地握了握手,算是相识了。
“王强,王爷槟榔的掌门人。”胡海又介绍道。
这次,方定邦没有主动伸手,甚至都没有伸手的意思,王强只得礼貌性地点了点头,气氛马上尴尬起来。胡海看在眼里,并不吭声。
“卫霞小姐,王老板的管家。”胡海继续介绍。
倒是这下,方定邦又伸出了手,仿佛能察觉到那双瞳孔在镜片后变大了许多。“你好。”方定邦目光集中在卫霞的脸上,紧紧握住了她伸出的手,神情却有点呆滞。
“行长好。”卫霞礼节性地应了一声,手却被方握住,拽不出来。
胡海见状,赶紧提高了嗓门。“定邦老弟。”
方定邦这才撤回手来,同时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忙解释道:“常在城市的钢筋混凝土之间,不得见如此清新脱俗的梅兰雅气,今日在兰风轩得见二者,甚幸甚幸。卫小姐面若幽兰,使我不禁想起家乡的一位异性朋友,失礼了。”
“行长谬赞了,可见小女子样貌平凡,太过大众化了。”卫霞很知趣,善意地给了个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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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来,我们上座。卫小姐就客串一回故人,陪方行长叙叙旧吧。”胡海有意疏导一下凝滞的气氛,带了大家入座。自己居中,左边依次是关河、王强,右边是方定邦、卫霞。
菜陆陆续续端了上来。胡海叫了瓶赤霞珠的红酒,招呼服务员给各位斟上,然后用左手端起了酒杯,说道:“今天是我攒的小局,在座都是自家弟兄。”又侧身转向方定邦,继续说:“关系如同你我,既是君子之交,也有金兰结义之情,他俩可跟我相识更久啊。”言时,右手轻轻拍了拍方定邦的肩膀。
这个细微的动作倒是起到了一定效果。方定邦连忙端起酒杯,应声道:“海哥,你我一直也是相见恨晚啊。”同时站起身来,向着关河、王强这边举杯道,“来,两位仁兄,不敬之处,还望海涵。”气氛一下融洽了许多。
觥筹交错间,几人相互奉迎了几杯,才开始慢慢品味起桌上的菜肴来。
兰风轩的菜可是很有讲究的。胡海本就是个民间美食家,这里的厨子经过他悉心调教,一般手里都有几个绝活。
今天这几道菜就很不一般,食材算不上昂贵,在本地却不多见,菜式也是本地少见的几个样式。不细说,外行还真看不出来。
一道葱爆刀鱼,在本地几乎找不到。初春时节,正是刀鱼洄游上市的季节,其肉肥鲜美,只是产自长江出海口一带,一般游不过鄱阳湖,更别说到江南地界了。这份刀鱼的选材均匀,都是手掌大小;配料考究,应该用黄酒腌制过,再辅以姜葱;火候咸淡也很是到位,在座的真是一饱口福。
一道东坡肉,口味地道,颇有江淮地区的特色。很多人不知道,这道菜究竟是先煮后焖呢,还是先煮后蒸。其实正宗的浙菜做法就是焖煮收汁,关键还是把握煮制的时间。